凌羽低垂著頭,拳頭緊握,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經(jīng)脈盡毀,這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滅頂之災,更何況是對于修仙問道者。而自己,曾經(jīng)還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學著吸納怨氣,一步登天,如今想來,真是愚蠢至極,不知所謂!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太上長老,您……您別難過!弟子以后一定拼了命地努力修煉,早日擔起光復水云天的重擔!弟子一定會保護好您,保護好師尊,再也不讓您們受今日這般委屈!”
云染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表態(tài)弄得一愣,扭頭看了她一眼,奇怪道:“誰跟你說我在難過了?”
她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帶著藥香的清新空氣,嗤笑一聲,“我只是在想,接下來該用什么法子,才能更快地賺到更多的銀子!”
她抬手,用力拍了拍身旁天權結實有力的肩膀,“看看,你大師姐和二師姐身中寒毒,纏綿病榻十幾年,修為不進反退?!?
“我呢,又是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鬼樣子。咱們水云天的未來,光復宗門的重擔,可就落在你肩膀上了!等你什么時候修為大進,一舉突破,去把星月峽李長天那個老龜孫給我弄死,順理成章地收編了星月峽的地盤和產(chǎn)業(yè),到時候,咱們就有花不完的靈石,用不完的銀子了!看誰還敢給咱們臉色看!”
天權心思單純,直接將云染這番半真半假的話聽了進去,目光陡然變得無比堅定,重重點頭,鏗鏘有力地應道:“太上長老放心!弟子回去便立刻閉關潛修!不突破境界,絕不出關!”
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神功大成、睥睨天下,將李長天狠狠踩在腳下,為宗門揚眉吐氣的光輝景象。
云染微微頷首,心下滿意。嗯,這老三徒兒雖然缺心眼,莽撞沖動,但勝在心思單純,最是聽話不過,忽悠起來……啊不,是激勵起來,效果顯著。
既然求醫(yī)之路暫且不通,便唯有沉下心來,繼續(xù)腳踏實地地積累資本。云染不再猶豫,攜著身上剩余的銀票,轉而深入臨沂城內的各大坊市。
她眼光毒辣,專揀那些品相尚可、價格適中,卻因為蘊含雜質、需要獨特手法方能處置提純的中高階煉器、煉丹材料,大肆采買了一番,準備回去加工轉賣,賺取差價。
回到水云天,往日略顯清冷的宗門,如今處處洋溢著熱火朝天的景象。
新招收的弟子們已經(jīng)逐漸融入,人手依舊緊張,云染便特意從青石鎮(zhèn)及周邊村落聘請了許多身強力壯、手腳麻利的村民,負責開采宗門附近發(fā)現(xiàn)的幾處低階礦物和藥材,算是解決了原材料的部分來源。
眼見一切逐漸走上正軌,云染便從繁瑣的日常事務中抽身出來。她每日白天雷打不動地親自盯著天璇和天璣,確保她們喝下那碗苦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十全大補湯”,晚上則夜夜堅持修煉,并進一步煉化體內殘余的怨氣。而其余的重心,則放在了教導弟子之上。
直到這時,水云天的眾弟子才真切地體會到,這位平日里看起來懶散不羈、能躺著絕不坐著的太上長老,胸中所學簡直深不可測!
無論是藥道醫(yī)理、符箓繪制、煉器法門、陣法推演,還是劍術神通,她幾乎信手拈來,講解時往往三兩語便能直指要害,切中要害,讓人茅塞頓開。
然而,這三百多名弟子中,天賦、悟性、刻苦程度等各方面真正能讓云染看得上眼、覺得是可造之材的,也就那么寥寥數(shù)人。
其中,凌羽于劍術一道天賦卓絕,根基扎實,卻深受其師天璇的影響,過于墨守成規(guī),講究一招一式的標準。
此刻,她正將一套水云天基礎的“流云十三式”使得行云流水,劍光閃爍間,招式嚴謹,分毫不差,自覺已深得其中精髓,頗為自得。
一旁觀摩了半晌的云染卻連連搖頭,她隨手從旁邊折下一根樹枝,走到場中?!皝恚媚阕畹靡?、也覺得最標準的那招‘云破月來’攻我?!?
凌羽聞,立刻凝神聚氣,體內靈力灌注劍身,劍尖發(fā)出一陣細微的嗡鳴,隨即人隨劍走,如流云追月,直刺云染面門,。劍風凌厲,氣勢十足。
然而,云染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鬼魅,手中那根樹枝發(fā)先至,輕飄飄地點在了凌羽持劍手腕的“太淵穴”上。
凌羽頓時感覺半條手臂如同過電般酸麻無力,凝聚的靈力瞬間潰散,那凌厲的劍勢也隨之土崩瓦解,長劍差點脫手。
“笨蛋!”云染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死腦筋!你這‘云破月來’起手式太過明顯,靈力匯聚的節(jié)點就在腕部太淵穴,這便是最大的破綻!若遇到熟知此招的敵人,未等你劍勢完全展開,人家就已先手廢了你的持劍之手!你還拿什么跟人打?”
她手腕隨意一抖,那根枯枝在她手中仿佛活了過來,竟將“流云十三式”固有的順序完全打亂,信手拈來,招式與招式之間的銜接處詭譎莫測,攻守轉換渾然天成,仿佛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看好了!”云染一邊演示,一邊冷聲講解,“這招‘云卷云舒’本該銜接‘云開見日’,但我偏要接‘風起萍末’的起手式,看似完全不合劍理,卻能瞬間打亂對手預判的節(jié)奏,逼其露出破綻。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拘泥于套路,不如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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