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你……你使詐!”凌羽氣得臉色通紅,指著那名弟子,胸口劇烈起伏。身為劍修,她向來信奉堂堂正正的比試之道,何曾見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數(shù)?
那弟子卻一臉無辜,振振有詞地反駁:“凌師姐,此差矣!太上長老教導我們,實戰(zhàn)之中,瞬息萬變,當以保全自身、克敵制勝為第一要務!”
“方才師弟我喊‘且慢’,乃是情急之下呼喚佩劍之名‘且慢劍’,師姐您修為高深,若能心如止水,不為外物所動,自然不會被這點小伎倆影響。至于那塵土……”
他一臉誠懇地指了指地面,“這善惡臺年久失修,地面不平,師弟緊張之下,腳步不穩(wěn),無意間帶起些許塵土,實非故意??!”
他這套說辭,將責任推卸得一干二凈,反而暗指凌羽心志不堅、下盤不穩(wěn),聽得周圍一些深受云染“熏陶”的弟子忍不住掩嘴偷笑。
凌羽被他這番強詞奪理氣得渾身發(fā)抖,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對方句句歪理,自己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辭駁斥,只能咬著銀牙,怒道:“歪門邪道!豈是正道修士所為!”
那弟子立刻接口,語氣帶著幾分云染式的理直氣壯:“師姐,太上長老說了,打贏了就是正道!活著才能論道,死了啥道都沒了!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你……!”凌羽直接被噎得說不出話,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jié)都因用力而發(fā)白。她感覺自己十幾年建立起的正統(tǒng)劍道觀念,在這接連的沖擊下,已然搖搖欲墜。
云染抱著胳膊看完了全程,忍不住噗嗤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小子,悟性不錯,歪理……呃,是應變之道,學得還挺快!”
看夠了熱鬧,云染也沒打算插手小輩們關于“道統(tǒng)”的爭論,她還有正事要辦。目光掃過人群,叫出了正看得入神的溯雪,以及另外幾個這兩天跟著她奔波、手腳還算麻利的弟子。
“你,你,還有你們幾個,”云染點指著他們,“別看了,跟我出去一趟!”
溯雪等人連忙收回目光,恭敬應聲。斂星和剛吃了癟、心有不甘的凌羽見狀,也想跟上,卻被云染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們兩個,回去好好練劍!尤其是你,凌羽,連這點意外都應付不了,劍心不穩(wěn),練再多也是白費!這兒沒你們的事兒!”
凌羽心有不甘,正欲開口,卻被斂星悄悄扯了扯衣袖,對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觸怒太上長老。
一行人穿過宗門,再次來到后山那處轟鳴的瀑布前。巨大的水聲震耳欲聾,水汽彌漫。
云染率先身形一閃,靈巧地穿過厚重的水幕,進入那個隱蔽的凹陷石龕。其他弟子也學著她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頂著磅礴的水流,艱難地魚貫而入。
石龕內光線昏暗,那處顏色深沉的靈脈裂口依舊如同猙獰的傷疤,散發(fā)著令人不適的陰寒煞氣。
云染從儲物袋中掏出那個鼓鼓囊囊的布包,嘩啦啦倒出一堆物品——形狀各異、刻滿復雜符文的玉石陣基,獸骨卦盤,以及一些閃爍著不同屬性光澤、能量奇特的礦物。
“大家都聽好了!”云染神色一肅,聲音在狹窄的石龕內回蕩,“今日要布的是‘六合聚靈鎮(zhèn)煞返元大陣’!此陣以北斗星力為綱,南離火靈為用,輔以三才定位,五行輪轉之理,旨在調和此地失衡的陰陽,鎮(zhèn)壓侵蝕地脈的陰煞,導引純陽火靈之力,反哺靈脈本源,促其自我修復!”
她語速飛快,卻條理清晰:“溯雪,你根基相對扎實,持‘離火位’,守丙丁南方方位,主司陽火灌注!需集中神念,引導極品火靈石之力,化作純陽暖流,貫入地脈膏肓之處,驅散核心寒毒!”
“你,”她指向另一名看起來機靈的男弟子,“持‘庚金位’,守庚辛西方方位!金生水而克木,在此你需佐助離火,銳其鋒芒,增強其破煞之力,同時以金氣抑制地脈中殘余的陰木煞氣,防止其死灰復燃!”
“你二人,”她看向剩下兩名弟子,“分守‘壬水位’與‘癸水位’,占據(jù)坎宮雙位!此處看似助長陰氣,實則是要以水之潤下、承載之性,調和、承載火靈之力,避免其過于暴烈陽剛而灼傷地脈根本,達成‘水火既濟’的平衡之境!”
“最后一人,”云染目光落在最后一名身材敦實的弟子身上,“持‘戊土位’,居中央鎮(zhèn)守!土德厚重,載物四方,你的任務是穩(wěn)固整個陣法根基,調和四方靈力氣場,確保陣法運轉平穩(wěn)!”
她一邊解說,雙手卻毫不停歇,快速地將各種陣基、卦盤精準地插入地面特定的凹槽或方位,或是懸于半空特定節(jié)點。她的動作如行云流水,每一件物品落下,都暗合天地韻律,引動周圍靈氣產(chǎn)生細微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