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空氣凝滯。那個叫張德的老太監(jiān)跪在地上,身體抖成一團(tuán),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蘇云端坐不動,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在打量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王公公?”蘇云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長樂宮的火,是他放的?”
老太監(jiān)猛地磕了一個頭,聲音帶著哭腔:“大人明鑒!王公公他……他也是奉命行事!他只是個傳話的!”
“奉誰的命?”
老太監(jiān)身體一僵,抬起的臉上滿是血與淚,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似乎在恐懼什么,那恐懼遠(yuǎn)超蘇云帶給他的壓力。
“看來,你的主子,不止王公公一個?!碧K云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
這輕微的響動,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太監(jiān)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語無倫次地哭喊起來:“大人饒命!奴才……奴才叫小春子,是王公公的干兒子……奴才什么都說!只求大人,給王公公留一條活路!”
蘇云的目光,沒有半點(diǎn)變化。
小春子看著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心底最后一道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爬到蘇云腳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每一個字都耗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宮里真正的主子,不是太后,也不是王公公……是……是靖王爺?!?
蘇云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靖王沒死?!毙〈鹤拥穆曇纛澏?,卻前所未有地清晰,“他……他才是‘觀星者’的‘老祖宗’。王公公,還有司禮監(jiān)的一眾老人,全是他的人?!?
“說下去?!?
“王爺當(dāng)年……當(dāng)年根本沒有瘋。”小春子吞了口唾沫,繼續(xù)道,“他發(fā)現(xiàn)了先帝爺想要尋長生、改天命的秘密,想要阻止。先帝爺震怒,可又顧念兄弟情分,就把他……把他囚禁了起來,對外宣稱暴斃。”
“這些年,王爺就在靜心苑,暗中培養(yǎng)勢力,創(chuàng)建了‘觀星者’。他說,他要守護(hù)‘歷史的正統(tǒng)’,不能讓女人亂了祖宗的江山,更不能容忍您這樣的‘酷吏’,毀了大周的根基。”
原來如此。
所謂的“守護(hù)正統(tǒng)”,不過是“取而代之”的另一套說辭。
“他們?yōu)槭裁匆獎永钽逖俊碧K云問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因?yàn)椤驗(yàn)槔罟媚镌谔鞄斓貙m,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小春子從懷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張折疊的羊皮紙,高高舉過頭頂,“這是‘觀星者’在京城的真正巢穴,不是靜心苑,而是一處早已廢棄的前朝宗廟。李姑娘……就被關(guān)在那里?!?
“王爺說,您的軟肋就是李姑娘。只要她在我們手上,您就不敢輕舉妄動?!?
“奴才求大人開恩,王公公他……他只是個可憐人,伺候了先帝爺一輩子,又被靖王爺拿捏了一輩子……”
蘇云沒有去看那張地圖,也沒有回答小春子。他站起身,徑直走向門口。
“沈策?!?
黑影無聲地出現(xiàn)在門外。“在?!?
“天策府,城防軍,目標(biāo),城西廢棄宗廟?!碧K云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一刻鐘內(nèi),我要看到人集結(jié)完畢?!?
“是?!鄙虿叩纳碛埃查g消失在夜色里。
蘇云這才回過身,從地上撿起那張羊皮地圖,看都未看,便塞入懷中。他邁步而出,再沒有看地上痛哭流涕的小春子一眼。
城西,前朝宗廟。
月光灑在破敗的殿宇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這里看上去荒廢已久,連野狗都不愿光顧。
可當(dāng)蘇云帶著人馬如神兵天降般包圍這里時,黑暗中,瞬間亮起無數(shù)寒光。
“放箭!”-->>
箭矢如雨,破空而來。
蘇-“盾!”
城防軍的重盾,在瞬間組成一道鋼鐵城墻,將箭雨盡數(shù)擋下。
“沖!”
蘇云沒有多余的廢話,拔出腰間長劍,第一個沖了出去。他身側(cè),沈策如影隨形。
宗廟內(nèi)的守衛(wèi),個個都是以一當(dāng)十的好手,招式狠辣,悍不畏死??伤麄冊谔K云和沈策面前,卻如同紙糊的一般。
劍光閃過,人影倒下。
蘇云的目標(biāo)很明確,他甚至沒有看那些倒下的守衛(wèi)一眼,徑直朝著宗廟深處的主殿沖去。
主殿的佛像后,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陰森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