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的腳步停在長樂宮院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雜著水汽和草木的灰燼。
昔日精致的宮殿,此刻只剩下漆黑的骨架,斷壁殘垣在月光下投射出猙獰的影子。
幾名太監(jiān)宮女的尸體蓋著白布,被整齊地擺放在院子一側(cè),地上還有未干的血跡。
沈策快步迎上,臉色凝重。
“人呢?”蘇云的聲音很輕,卻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不見了?!鄙虿叩吐暤?,“清點過所有尸首,沒有李姑娘,也沒有貼身伺候她的那兩名宮女?!?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蘇云的拳頭,在袖中緩緩握緊,指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
他沒有再問,只是邁步走進廢墟,目光掃過每一寸燒焦的土地。
他走到那張幸免于難的石桌旁,那里,曾經(jīng)擺放著他送來的《北境風物志》。
此刻,桌上空無一物。
“陛下駕到!”
隨著太監(jiān)的唱喏,女帝在一眾禁軍的簇擁下,快步走來。
她看著眼前的慘狀,鳳眼中滿是怒火。
“蘇云?!迸圩叩剿磉?,沉聲道,“朕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蘇云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女帝。
“臣不要交代?!?
“臣,要自己找回來?!?
女帝的呼吸一滯,她從蘇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決絕。
“準奏。”女帝幾乎沒有猶豫,“皇城九門,即刻封鎖。禁軍、天策府,三日之內(nèi),皆由你調(diào)遣?!?
“謝陛下?!碧K云躬身行禮,直起身時,眼中的情緒已盡數(shù)斂去,只剩下冰冷的理智。
他轉(zhuǎn)身對沈策下令。
“勘察現(xiàn)場,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半個時辰后,首輔府書房。
沈策將幾樣東西,放在了蘇云面前的桌案上。
“火是從寢殿內(nèi)部點燃的,用了西域火油,手法很專業(yè),目的是制造混亂,而非單純殺人?!?
蘇云的目光,落在一塊被燒得焦黑的金屬碎片上。
那上面,還殘留著幾道星辰軌跡的刻痕。
“觀星者?!碧K云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還有這個?!鄙虿咧赶蜃腊傅牧硪贿叄霸诶罟媚锏拇查降紫?,發(fā)現(xiàn)了一條秘道。”
“這條秘道,不在我們之前掌握的任何一張地圖上?!?
蘇云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立刻走到墻邊,取下那副皇城宮殿地下布局圖,鋪在桌上。
沈策指著地圖上長樂宮的位置:“入口就在這里,但它的走向,是往北,通往皇城最偏僻的角落。”
這代表,宮里還有一張他不知道的網(wǎng)。
一張,比太后、比林家,藏得更深的網(wǎng)。
“他們帶走沐雪,一是為了報復和示威?!碧K云的聲音很冷,“二來,沐雪的記憶正在恢復,她的腦子里,有他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他抬起頭,看向沈策,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宮里,除了宸妃,還有誰被囚禁了二十年?”
沈策的動作很快。
一炷香后,他拿著一卷落滿灰塵的宗卷,再次回到書房。
“找到了?!彼归_宗卷,指著其中一段記載,“光和九年,先帝胞弟,靖王趙泓,因‘行瘋癲,意圖謀逆’,被圈禁于皇城北角的‘靜心苑’,對外宣稱暴斃?!?
“從那以后,再無人見過他?!?
“靜心苑?!碧K云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皇城北角的那個小院,那里,正是新發(fā)現(xiàn)的秘道最終指向的地方。
真相,已經(jīng)不而喻。
那群“觀星者”,他們的老巢,或者說,他們守護的某個人,就在靜心苑。
“先生,我們現(xiàn)在就帶人沖進去嗎?”徐耀祖在一旁急切地問。
“不?!碧K云搖了搖頭,“硬闖,只會打草驚蛇,他們既然敢?guī)ё咩逖?,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貿(mào)-->>然闖入,沐雪會有危險?!?
他站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片刻后,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徐耀祖?!?
“在!”
“去,在京城里,給我散布一個消息?!碧K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說,長樂宮縱火案,本官已經(jīng)查明,乃是二十年前被圈禁的靖王余孽所為?!?
徐耀祖愣了一下。
蘇云繼續(xù)說道,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