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影,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只能遠遠地,看到迪倫那道矯健的身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叢林中飛快地穿梭,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沈念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瘋了一樣,在叢林里狂奔,帶刺的藤蔓劃破了她裸露的皮膚,可她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砰砰砰?!?
不斷有密集的槍聲響起。
終于,沈念安沖出了那片叢林,來到了海邊。
不遠處,一艘小型的快艇,正靜靜地??吭诮甘浴?
一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男人,臉朝下地倒在沙灘上,身下一片暗紅。
而迪倫,正站在他的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槍?
“迪倫!”
沈念安看到他還活著,激動地叫著他的名字,朝著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迪倫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來,那張沾染了殺伐之氣的俊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你怎么跟過來了?”他蹙眉,快步上前扶住她身體。
沈念安卻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她伸出手,緊張地在他身上來回摸索著,“你有沒有受傷?”
迪倫抓住她小手,搖了搖頭,“我沒事?!?
沈念安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落在了那艘快艇上,眼里,瞬間迸發(fā)出了亮得驚人的光芒。
“我們可以離開這里了!”
她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喜悅。
然而,迪倫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
那雙漆黑的眸子,反而沉得像一潭不見底的深水。
“恐怕……不行?!?
沈念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為什么?”
迪倫沒有說話,只是側過身,讓她看清快艇的另一側。
沈念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快艇的發(fā)動機,已經被打得稀巴爛,幾個黑洞洞的彈孔,觸目驚心。
黑色的機油,混合著海水,在船身周圍,暈開了一片骯臟的油污。
“這是……”
巨大的失望,讓沈念安的聲音都發(fā)顫了。
“他臨死前做的,船報廢了。”
迪倫一腳踹在地上已經死透的男人身上,眼里怒氣滾滾。
抬頭看著女人煞白的小臉,和那雙迅速被絕望吞噬的眸子,心臟狠狠地一抽。
他上前一步,將她整個人都用力地,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別怕,我們一定能離開這的?!?
沈念安靠在他的懷里,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那顆因絕望而冰冷的心漸漸回溫。
是啊。
只要他們還活著,就總會有辦法的。
她從他懷里退出來,擦干了眼淚,那雙重新燃起斗志的眸子,再次看向那具尸體和破敗的快艇。
兩人沒有先上船,而是先走到了那個已經死透的男人身邊。
迪倫蹲下身,毫不避諱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一個打火機。
就在沈念安以為再沒有別的東西時,迪倫從男人作戰(zhàn)服內側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個黑色的,硬邦邦的東西。
是衛(wèi)星電話。
“我們有救了!”
沈念安激動地叫出聲,幾乎要喜極而泣。
然而,當迪倫將電話翻過來時,兩人臉上的喜悅,都在瞬間凝固。
電話的背面,一個黑洞洞的彈孔,赫然在目。
子彈,直接貫穿了整個機身。
沈念安看著那個被子彈打壞的電話,剛剛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迪倫面無表情地,將報廢的電話扔在地上,然后,開始動手扒那個男人身上的衣服和鞋子。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做完這一切,兩人才爬上了快艇。
船艙里,一片狼藉。
他們仔細地翻找著,很快,就在一個儲物格里,發(fā)現了一個密封的防水箱。
迪倫將箱子打開。
里面,是一個半滿的急救包,幾包被壓縮得嚴嚴實實的餅干,還有幾瓶礦泉水。
當看到那個急救包時,沈念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連忙打開,里面有消毒酒精、紗布、繃帶,甚至還有一小瓶止痛藥。
有了這些,迪倫身上的傷,就能得到更好的處理了。
迪倫將所有能用的東西,都裝在了一個防水的背包里。
“我們不能把船留在這里?!?
迪倫看著這艘快艇,臉色凝重。
“安德烈的人找不到我們,一定會擴大搜索范圍,這艘船留在這里,就是在告訴他們,我們還活著,而且就在這座島上。”
沈念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把它藏起來?”
迪倫點頭。
這艘快艇雖然不大,但分量卻不輕。
想要把它從沙灘上,拖進叢林里,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們別無選擇。
兩人將背包背在身上,然后,用從船上找到的繩子,一頭綁在船頭,一頭,纏在自己的腰上。
“一,二,三!”
隨著迪倫的一聲號子,兩人同時發(fā)力。
沉重的快艇,在沙灘上,被拖出了一道深深的,艱難的痕跡。
每一步,都耗盡了他們全身的力氣。
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服,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們終于將那艘快艇,完全拖進了叢林,并用寬大的樹葉和藤蔓將它徹底掩蓋起來時,兩人都已累得虛脫,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休息了許久,他們才背著那包裝滿了物資的背包,回到了那個巖洞。
巖洞內,沈念安點燃了火堆。
跳動的火光,驅散了洞內的陰冷和黑暗,也帶來了一絲久違的安寧。
兩人都已累得虛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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