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后,胤稷回到為他安排的寢殿,心中煩悶異常。
父親在的時候,蕭烈乖得像一只貓咪,現(xiàn)在蕭烈的強勢和控制欲,遠超他的想象。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架空的傀儡。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佛蛋滴杖?
他召來從朔州帶來的百名護衛(wèi)頭領,低聲吩咐道:
“你們想辦法,暗中接觸一下軍中并非蕭烈嫡系的將領,特別是那些原本直接忠于父王的舊部。小心行事,切勿暴露。”
爾蕭烈回到自己的府上,心腹謀士迎了上來:“將軍,世子似乎并非完全聽話啊,尤其是對趙暮云…”
蕭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黃口小兒,以為有了趙暮云做靠山,就能在晉陽指手畫腳?”
“真是天真!趙暮云遠在朔州,鞭長莫及。這晉陽,現(xiàn)在是我蕭烈的天下!”
謀士低聲道:“將軍,聽聞趙暮云即將與胤瑤郡主完婚,屆時他與世子的關系更進一步,恐怕…”
蕭烈不屑道:“聯(lián)姻又如何?等生米煮成熟飯,大局已定,他趙暮云難道還能為了個妹夫,跟我翻臉不成?”
“當務之急,是盡快把皇帝陛下接回來!有了陛下這面大旗,世子這‘主事’的名分,就得打個折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派人催一催,接駕的隊伍務必盡快安全地把陛下請回晉陽!”
漠北草原,單于王庭金頂大帳。
盛大的凱旋儀式持續(xù)了整整三天三夜。
牛羊被成群宰殺,美酒如河水般流淌,搶掠自中原的金銀珠寶和絲綢瓷器堆積如山。
尤其是那些衣衫華麗卻面容憔悴的胤朝皇室貴女和官宦家眷被驅趕到帳前,引起了部落首領們一陣陣興奮的嚎叫。
左賢王兀術身披華麗的狼皮大氅,坐在單于兀突骨下首最尊貴的位置,接受著各部王公的敬酒和恭維,志得意滿。
他詳細稟報了南下破京、擄掠無數(shù)的功績,并著重強調了摧毀大胤朝廷尊嚴的意義。
老單于兀突骨滿面紅光,舉起金杯,聲音洪亮:
“我的兒子兀術,像雄鷹一樣翱翔,像狼王一樣勇猛!他帶回了數(shù)不盡的財富和奴隸,讓南人的皇帝在我們腳下顫抖!讓我們一起敬偉大的左賢王!”
“敬左賢王!”帳內歡呼雷動。
然而,狂歡之下,暗流涌動。
右賢王和兀良哈自然是很不服氣。
兀良哈敗回來之后,像右賢王兀罕詳細說了戰(zhàn)場情況,尤其是朔州和趙暮云以及那個讓他們心驚膽寒的天雷。
合著右路軍啃最硬的骨頭,好處全讓兀術給占了!
要不是右路軍牽制趙暮云,大胤的皇帝一定調趙暮云去京城擒王,哪里有兀術今天如此得意?
當兀術趁著酒意,再次提出要趁勢南下,剿滅竊據(jù)大胤京城的李金剛時,帳內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王公,顫巍巍地站起身,先是向單于和兀術行禮,然后緩緩道:
“大單于,左賢王此次南征,功勛卓著,確實揚我大狄國威。”
“然而,勇士們剛剛經歷苦戰(zhàn),需要休整,戰(zhàn)馬也需要恢復體力。”
“繳獲的財富人口,以及新得到的幽州,更需要時間消化,轉化為我草原的實力。此時再次勞師遠征,恐怕……”
另一位與兀術不太對付的右賢王部落的代表也陰陽怪氣地接口道:
“是啊,左賢王!聽說那李金剛能迅速攻下京城,也是個狠角色?!?
“我們剛和胤朝大軍打過,再去啃這塊硬骨頭,萬一磕壞了牙齒,東邊的高麗人再趁火打劫,可就得不償失了?!?
兀術的臉色沉了下來,酒杯重重一頓:“鼠目寸光!李金剛不過一介流寇,僥幸得勢!”
“若不趁其立足未穩(wěn)將其撲滅,等他整合了中原力量,必然成為我草原心腹大患!到時候再想南下,代價何止十倍!”
老王公搖頭道:“左賢王息怒!胤人有一句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