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陣沉默,這沉默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每一次吸氣都似乎要耗費好大的力氣,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打破了這令人難耐的寂靜。
空氣中仿佛凝結(jié)了一層看不見的薄冰,寒冷而脆弱,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讓它碎裂開來
只有那搖曳的燭火,隨著不知從哪里鉆進來的風(fēng),一下一下地晃動,火苗忽明忽暗,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擺不定的影子,那影子拉得很長,扭曲著,晃動著,如同眾人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七上八下,沒有個著落,一顆心懸在半空,怎么也落不到實處。
燭芯偶爾爆開一個細微的火花,發(fā)出輕輕的噼啪聲,在這極致的安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窗外,時不時吹進來一些晚風(fēng),帶著夜晚特有的涼意,輕輕拂過人的皮膚,帶來一絲絲的寒意,讓人忍不住想攏一攏衣襟,把那份涼意隔絕在外面。
風(fēng)掠過庭院中的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更襯托出屋內(nèi)的死寂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房間,像一層薄薄的紗,鋪陳在地面上,些許月光映照在四人的臉上,讓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明暗不定,增添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感覺。
誰也看不清他們究竟在想些什么,那光與影的分界,恰好劃過了他們的眉宇和嘴角,將他們的面容分割成清晰和模糊的兩部分。月光下的塵埃緩緩飄浮,如同他們此刻紛亂無章的思緒。
眼下的情況是四人都沒有想到的,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腦子里像是塞了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只覺得各種念頭紛亂雜陳,攪和在一起。
一種無力的感覺從幾人心底慢慢蔓延開來,傳遞到四肢百骸
原本在聽到燕王府學(xué)宮將開的消息之后,朱樉還覺著應(yīng)該還有時間留給自己應(yīng)對,可以慢慢想辦法,一步一步來,總能夠找到解決的法子,事情總不會一下子就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總會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他還暗自規(guī)劃了幾個可能的方案,覺得總有一條路能走得通。
可誰也沒想到,朱棣和朱允炆聯(lián)手開的這燕王府學(xué)宮居然只是散播消息一日的時間,就已經(jīng)取得了如此大的進展,快得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動作迅猛得如同閃電,一下子就把他們逼到了墻角,連一點回旋的空間都沒有留下。
這種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仿佛一記重錘砸在胸口。
一日之間,燕王府的門檻都快要被踏破了,那些個商賈絡(luò)繹不絕地前往燕王府,一個接著一個,幾乎就沒有停過,場面熱鬧非凡,人聲鼎沸,遠遠都能聽到那邊的喧鬧聲,那聲音傳過來,聽得人心里更加煩躁。
車馬堵塞了街道,仆從們忙碌地穿梭,呈現(xiàn)出一派興旺景象。
這讓原本已經(jīng)制定好了應(yīng)對之策的朱樉、朱棡、藍玉和朱允熥都不禁無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連氣都喘不勻?qū)崳韲道锔傻冒l(fā)緊。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以目前的局面而,這原本制定好的應(yīng)對之策指定是要更改了,不能再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否則必定會吃大虧,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哭都找不到地方。
原先的謀劃在現(xiàn)實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可如何更改?
這又是一個問題,一個擺在眼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大問題,像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讓人感覺沉甸甸的,難以呼吸,卻又不得不去面對,硬著頭皮也要想出辦法來。
這個問題縈繞在每個人心頭,沉甸甸地壓著,找不到出口
房間里,鴉雀無聲,靜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甚至能聽到燭火輕微爆開的噼啪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次輕微的響動都牽動著人的神經(jīng),讓人的心也跟著一跳。
朱樉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擊,發(fā)出幾不可聞的噠噠聲。
足足過了好半晌之后,朱棡才清了清嗓子,喉嚨有些干澀地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聽起來有些艱難,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他說話時,目光低垂,沒有直視任何人的眼睛。
“如今燕王府情況如何我們尚且不得而知,或許情況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般差勁,可能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壞的地步,我們也不要自己先嚇唬自己,自己亂了陣腳。”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卻顯得格外單薄。
朱棡來了一句安慰性的話,試圖讓氣氛輕松一些,讓大家的眉頭不要皺得那么緊,心情能夠放松下來,不要太過緊繃,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壓力。
他的嘴角努力向上扯了扯,想要做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只是這一句話顯然沒有起到什么實際的作用,聽起來有些蒼白無力,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么底氣,難以讓人信服,話說出口,連屋子里的燭光似乎都暗淡了幾分,氣氛反而更加凝重了。
朱樉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商賈們都已經(jīng)把燕王府的門檻都踏破了,這具體情況雖然不得而知,可管中窺豹已然可以猜測出一些實際情況,那場面定然是十分熱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絕不會是冷冷清清的,空無一人的。
這種顯而易見的繁榮景象,讓任何安慰的話語都失去了分量。
而這僅僅猜測出來的情況而,稷下學(xué)宮要面對的都是一個勁敵,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讓人不敢小覷,必須嚴(yán)陣以待,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應(yīng)對!絲毫馬虎不得。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朱棡說完話之后也意識到了自己語間的問題,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么說服力,只得悻悻然退回原位,不再多,臉上有些掛不住,感覺有些難堪,目光低垂著,看著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特別吸引人的東西。
他的耳根微微發(fā)紅,泄露了內(nèi)心的窘迫。
稷下學(xué)宮和燕王府學(xué)宮之間的差距無非就在于啟動資金上。
這一點朱棡此前向朱樉早有過分析,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掰開揉碎地講過了,反復(fù)強調(diào)過多次,生怕朱樉記不住,理解不了其中的關(guān)鍵所在。
他當(dāng)時還特意用茶水在桌上畫出了大致的數(shù)目對比。
當(dāng)日朱煐以開稷下學(xué)宮之名,售賣學(xué)宮入學(xué)名額,向商賈籌措銀兩用用于湖廣賑災(zāi),總共募集到了四百六十三萬兩。
這些錢大部分都進了朝廷的口袋,用于湖廣賑災(zāi)和充盈國庫,解了燃眉之急,緩解了朝廷的財政壓力,讓朝廷緩過了一口氣,能夠繼續(xù)運轉(zhuǎn)下去。
戶部的官員們當(dāng)時都松了一口氣。
但同時,還剩下一百多萬兩銀子是留給稷下學(xué)宮發(fā)展的,作為起步的本錢,是學(xué)宮的根基,支撐學(xué)宮初期運作,維系學(xué)宮的日常開銷,保證學(xué)宮能夠正常運轉(zhuǎn)。
這筆錢被小心翼翼地保管在專用的庫房中。
這一百多萬兩銀子就是朱棡的底氣,是他覺得還能一搏的依靠,是手里最后的牌,關(guān)鍵時刻可以打出去,或許能扭轉(zhuǎn)局面,帶來一線生機。
他時不時會在心里計算這筆錢的數(shù)目,尋求一絲安慰。
有錢雖然不能解決百分之百的問題,可卻也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這是很實在的道理,人人都懂,再清楚不過,沒有錢,那是寸步難行,什么事也辦不成。
這個簡單的道理在此刻顯得如此沉重。
燕王府學(xué)宮和稷下學(xué)宮兩相比較。
祭酒都是老朱,這一方面沒有差距,算是持平,誰也占不到便宜,處于同一起跑線,誰也壓不過誰,算是公平競爭。
這個層面雙方打了個平手。
副祭酒,燕王府學(xué)宮的是燕王朱棣,皇孫朱允炆。
而稷下學(xué)宮的副祭酒則是秦王朱樉,晉王朱棡,以及中興侯朱煐。
雖然稷下學(xué)宮小勝,可在博士一個層面,掌握著朝中文官集團歷練的朱允炆加持下,可以想象,一旦燕王府學(xué)宮正室開設(shè),那在博士這個層面的人才肯定會遠勝于稷下學(xué)宮,會有很多讀書人愿意去,趨之若鶩,爭先恐后,生怕去晚了沒有位置,錯過這個機會。
文人學(xué)子們的動向往往很能說明問題。
人才上,燕王府學(xué)宮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這要是再有了錢
那稷下學(xué)宮可就當(dāng)真危險了,處境會非常艱難,前途一片黯淡,看不到什么希望!就像風(fēng)雨中飄搖的小船,隨時可能被大浪打翻,沉入海底。
想到這些讓在座的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唉。”
安靜良久之后朱樉不由得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顯得心力交瘁,整個人都像是瘦了一圈,沒什么精神。
他的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陷在椅子里。
“是本王無能啊?!?
朱樉有些灰心,語氣低沉,腦袋也耷拉了下去,顯得無精打采,連肩膀都垮了下來,整個人縮在椅子里。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泄露出內(nèi)心的焦躁。
想到朱煐那么信任自己,將發(fā)展稷下學(xué)宮,和燕王府學(xué)宮打擂臺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全權(quán)交給自己負責(zé),可沒想到,這都還沒有開打呢,自己就已經(jīng)被逼到了蹲墻角,面對朱棣和朱允炆聯(lián)手開辦的燕王府學(xué)宮無計可施,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實在有負所托,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千斤重石,沉甸甸的,讓人直不起腰來。
一種深深的愧疚感啃噬著他的內(nèi)心。
“老三,涼國公,你們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朱樉抬頭看向朱棡和藍玉,眼中帶著期盼,那目光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渴望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哪怕只是一點點光亮也好,能照亮眼前的黑暗。
他的眼睛在燭光下閃著微弱的光
現(xiàn)在他能指望的只剩下了朱棡和藍玉了,希望他們能想出辦法來,打破這個僵局,找到一條出路,讓事情能有轉(zhuǎn)機,不至于一敗涂地。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兩人身上。
朱樉雖然腦子開發(fā)程度一般,但卻也有一個優(yōu)點,那就是對自我的認知清晰,知道自己不擅長動腦筋,不是那塊料,很難想出什么妙計,只會直來直去,不會拐彎抹角。他很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明白,想靠自己玩過朱棣,在腦子上面在朱棣、朱允炆的聯(lián)手中占據(jù)優(yōu)勢,那是半點可能也沒有,根本做不到,無異于癡人說夢,太過天真,只會自取其辱,讓人看了笑話。
這讓他感到既無奈又釋然
想要玩過對方,那就得借力,借的自然是老弟朱棡和涼國公藍玉的力,靠他們出謀劃策,自己只管執(zhí)行,按照計劃行事,讓他們指哪打哪,絕不猶豫。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這”
藍玉和朱棡互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色,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感到有些為難,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默默地對視著。
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茫然。
“老三你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嗎?”
朱樉見朱棡面露難色,也是有些沮喪,心情更加低落了,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連心里都變得冰涼,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他最后的希望也開始動搖了
從小到大,兩人就是穿一條褲襠長大的,關(guān)系非常親密,形影不離,幾乎天天在一起,有什么事情都一起扛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這份深厚的情誼讓此刻的無力感更加刺痛
兩人經(jīng)常聯(lián)手和朱棣過不去,一般而,朱棡負責(zé)的就是用腦子,而出主意,而朱樉負責(zé)的就是動手,去執(zhí)行,沖鋒陷陣,站在最前面,從不退縮,也從不畏懼。
這樣的分工合作一直很有效。
可以說朱棡就是朱樉的大腦,是他的狗頭軍師,為他出謀劃策,指引方向,告訴他該怎么做,往哪里走,怎么才能達到目的。
這種依賴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但眼下軍師沒有了法子,這讓朱樉就有些無力了,感覺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里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個迷路的孩子,茫然四顧,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慢慢爬上心頭
朱棡沉吟了一下,眉頭緊緊皺起,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可眼下我們連燕王府學(xué)宮內(nèi)情究竟如何都尚且不知,他們到底籌集了多少銀兩,有哪些人愿意去任教,這些都不清楚,貿(mào)然做判斷怕是不妥,容易出錯,一步錯步步錯,后果嚴(yán)重,我們承擔(dān)不起,必須謹慎行事?!?
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畫著圈,透露出內(nèi)心的焦躁。
“晉王所不錯,眼下我們也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先弄清楚燕王那邊到底得到了什么進展,我們再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著急也沒有用,反而會自亂陣腳,讓對手看了笑話,抓住我們的破綻?!?
藍玉也點了點頭,沉聲贊同道,語氣還算沉穩(wěn),保持著鎮(zhèn)定,試圖穩(wěn)住局面,不讓大家失去信心。
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舅姥爺說的是??!雖然今天商賈都去了燕王府,可這也不能說明燕王府學(xué)宮就如何了么,說不定他們只是去看看熱鬧呢,并不是真的要去送錢,我們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了,自己嚇自己?!?
朱允熥忽然來了這么一句,語氣聽起來還挺樂觀,帶著點天真的意味,似乎真的這么認為,臉上還帶著一絲輕松的表情,好像事情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單純。
頓時,全場寂靜
朱棡、藍玉、朱樉全都不說話了,臉色都有些古怪,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不再流動。
燭火跳動了一下,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要說朱棡和藍玉的話還有一些安慰成分的話,朱允熥這一句殺人誅心之語,就徹底揭破了朱棡和藍玉自我欺騙的那層紙,把殘酷的現(xiàn)實擺在了臺面上,血淋淋的,不容回避,讓人不得不直面它,再也無法逃避。
現(xiàn)實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每個人頭上。
商賈都去了燕王府,還不能說明什么?
那這些商賈都是去燕王府吃干飯的嗎?顯然不可能,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誰會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朱允熥一句話,頓時把書房內(nèi)的朱爽、朱棡和藍玉給干沉默了,氣氛再次凝固起來,比剛才還要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連燭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動,定格在了那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
而與此同時。
另一頭。
皇宮中。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宮內(nèi)的宮道上,像是鋪了一層銀霜,清冷而明亮,照亮了前行的路,也拉長了獨行人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隨著人的移動而變換著形狀。
宮墻的陰影投在地面上,形成明暗交錯的條紋。
宮道上鋪滿了金磚。
所謂金磚并非是金子制成了磚塊而是一種用特殊古法制作的憑證的磚石,名為‘金磚’,光潔而平整,質(zhì)地堅硬,踩上去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回蕩在空曠的宮道里。腳步聲在靜謐的夜晚格外清晰。
月光落在金磚上,平整的金磚表面將部分月光反射,倒是讓宮道顯得亮堂了不少,泛著淡淡的微光,走在上面能隱約看到自己的倒影,有些模糊,隨著步伐晃動,時隱時現(xiàn)。
偶爾有巡邏的侍衛(wèi)走過,鎧甲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晚風(fēng)吹過宮道,吹起宮道上的幾片落葉,打著旋兒,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邊,觸手可及。
風(fēng)中帶著一絲涼意,預(yù)示著夜晚的深沉。
宮道兩旁的樹木也在晚風(fēng)的吹拂下簌簌作響,枝葉輕輕搖動,影子也跟著晃動,在地上畫出變幻的圖案,像是一幅流動的畫,不停地改變著模樣。
樹影婆娑,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動。
蔣瓛尋了個機會告退,從御書房離開,腳步匆匆,不敢有絲毫耽擱,生怕誤了時辰,壞了事情,腳步邁得又急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