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迎著凜冽的北風,朝著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歸途的馬蹄,比來時更加急促。
    李萬年一行人,卷著漫天風塵,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荒原的寧靜。
    回到北營。
    李萬年沒有在營門口停留,徑直騎馬,朝著自己的校尉宅邸而去。
    遠遠的,看到那熟悉的院墻輪廓,李萬年心中那份因戰(zhàn)爭陰云而帶來的凝重,被另一種滾燙的情緒所取代。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來的親兵,帶著那卷明黃色的圣旨,大步流星地沖進了院門。
    “夫君?”
    正在院子里陪著陸青禾烤著碳爐,聊著天的秦墨蘭。
    看到他這副風風火火的模樣,有些訝異地站了起來。
    李萬年沒有說話。
    甚至臉上帶著幾分故意裝出的嚴肅。
    他目光掃過兩個老婆,沉聲道:“都別待在院子里了?!?
    “進屋?!?
    “來主臥,我有要緊事跟你們說。”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語氣又格外鄭重,讓院子里的氣氛瞬間變了。
    蘇清漓和正在廚房忙活的沈飛鸞也聞聲走了出來,看到李萬年這副神情,都是心中一緊。
    出什么事了?
    三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李萬年走進了主臥。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guān)上。
    房間里光線有些暗,李萬年就那么站在那里,一不發(fā)。
    蘇清漓的心提了上來,她見李萬年這副模樣,還以為是出了什么變故。
    “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陸青禾和秦墨蘭看著李萬年那張緊繃的臉,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不明白是出什么事了。
    李萬年其實想用表情反差,來襯托這個驚喜的。
    但想到三個老婆都有身孕,自己還是別把事情搞得太大條了。
    便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說道:“其實是有件喜事,不過,你們聽完后,別太激動,免得動了胎氣,傷了身體?!?
    秦墨蘭本來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見到他這模樣,頓時沒好氣的道:
    “就你剛才那副模樣,我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呢,胎氣已經(jīng)動著了?!?
    “?。俊?
    李萬年一驚,卻突然聽到秦墨蘭的笑聲。
    “傻子,逗你的呢,誰叫你逗我們。”
    “行了,說吧,是什么喜事?”
    忽的。
    她抿嘴,眼波流轉(zhuǎn),臉上浮現(xiàn)出幾許嬌俏,對著李萬年促狹地眨了眨眼。
    “夫君,你這喜事……專門把我們?nèi)齻€孕婦都叫進屋里來?!?
    “難不成,是想出了什么不動胎氣的新花樣?”
    她這話一出,蘇清漓的臉頰瞬間紅透,又羞又急地瞪了她一眼。
    “墨蘭!胡說什么呢!”
    陸青禾更是羞得快要鉆到地縫里去,小腦袋垂得低低的。
    然而,面對秦墨蘭這大膽的虎狼之詞,李萬年卻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
    他只是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了那卷明黃色的絲綢。
    當那抹代表著至高皇權(quán)的顏色,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時,房間里的空氣都凝固了。
    圣旨!
    三女臉上的羞澀、擔憂、促狹,在這一刻盡數(sh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震驚和茫然。
    李萬年只是又說了句:
    “驚喜就在這里了,但是,你們只要有喜就行了,千萬別驚著?!?
    他走上前,將那份沉甸甸的圣旨,輕輕展開,放在了三位妻子的面前。
    “你們……”
    “自己看吧?!?
    三女湊了過去,目光落在那份圣旨上。
    當“赦免其罪”、“除去賤籍”、“恢復良民身份”這幾個字眼,清晰地映入她們眼簾時。
    時間,都仿佛停止了。
    蘇清漓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尖輕輕撫過那幾個字,仿佛要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她,不再是罪臣之女了?
    哪怕李萬年提前說過,但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喜悅,還有一些其他的復雜情緒,還是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沖了下來。
    “嗚……”
    蘇清漓捂住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可那壓抑的嗚咽,卻如同受傷的小獸,讓人心碎。
    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滾落,打濕了那明黃色的綢緞。
    “我們……我們不是罪奴了?”
    陸青禾仰著小臉,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傻傻地問了一句。
    秦墨蘭沒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咬著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圣旨上的每一個字,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
    李萬年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他沒有去安慰,只是走上前,將三個哭得渾身發(fā)軟的妻子,輕輕擁入懷中。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她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和解脫。
    他也笑了。
    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
    ……
    夜,深了。
    宅邸里一片安靜。
    三個老婆因為白日里情緒起伏太大,早早就睡下了。
    李萬年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
    桌上,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沒有看書,也沒有處理公務,只是靜靜地坐著。
    腦海里,穆紅纓那凝重的話語,和妻子們喜極而泣的臉龐,交替浮現(xiàn)。
    阿里不哥。
    草原十八部。
    三十多萬蠻子。
    呵!
    陷陣營,該組建了。
    ……
    次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尖銳的集合哨聲,便劃破了北營的寧靜。
    四千多名北營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場上集結(jié)完畢。
    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身姿挺拔,早已不是當初那副懶散的模樣。
    李萬年身穿校尉服,腰挎佩刀,一步步走上點將臺。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掃過臺下每一個士兵的臉。
    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他們北營的校尉大人發(fā)話。
    “弟兄們!”
    李萬年的聲音洪亮,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從今天起,我北營,將組建一支全新的隊伍!”
    臺下的士兵們,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這支隊伍,將由我親自統(tǒng)領(lǐng)!”
    “他們將獲得最好的裝備,最充足的肉食,最高的軍餉!”
    “他們將是整個北營最鋒利的刀!是刺穿敵人心臟的矛!”
    李萬年停頓了一下,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吼道:
    “這支隊伍的名字,叫——”
    “陷陣營!”
    “陷陣營,編制五百人!”
    “選拔標準,只有一個!”
    “強者上!”
    李萬年看著臺下那一張張激動到漲紅的臉,繼續(xù)道:“負重二十公斤,越野二十公里!格斗!箭術(shù)!三項綜合成績最優(yōu)者,入選!”
    “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在我北營,你們流下的每一滴汗,都不會白費!”
    “凡是獲得過‘榮譽標兵’稱號的,每獲得一次,總成績,額外加十分!”
    “凡是獲得過‘榮譽集體’稱號的,每人每獲得一次,額外加兩分!”
    孫德旺站在隊伍里,拳頭瞬間攥緊。
    他算了算,自己拿過兩次榮譽標兵,一次榮譽集體,這就直接領(lǐng)先了別人二十二分!
    他身邊的幾個弟兄,也都是榮譽榜上的???,此刻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看向周圍同伴的眼神,充滿了挑釁和志在必得。
    李萬年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刀尖直指天空,發(fā)出了最后的號令。
    “陷陣營的選拔,沒有準備時間!”
    “現(xiàn)在,立刻,馬上開始!”
    “所有人,去領(lǐng)負重!”
    “第一項,二十公里越野!”
    “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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