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很安靜。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蘇蕪的臉上，也映在林夢的臉上。

那句“她的新生活，開始了”，像一行剛剛劃定的界碑。

“蘇姐……”林夢開口，又停住，不知道該說什么。

剛剛那通電話，像一盆臟水，潑在所有人都以為干凈了的地面上。

蘇蕪沒有看她，只是移動鼠標，將文檔保存。

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刻意的穩(wěn)定。

“把錄音關(guān)了吧。”蘇蕪說，“今天就到這里?！?

林夢點點頭，按停了錄音筆。她開始收拾東西，動作放得很輕。

“網(wǎng)上那些評論，你別去看了。”林夢收拾著鍵盤線，“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眼，好多不好的話都……都不見了?！?

蘇蕪的動作停了一下。

“不見了？”

“嗯?！绷謮粽f，“就是之前那個很火的帖子，還有幾家媒體轉(zhuǎn)載的文章，下面的評論區(qū)，干凈了很多。一些罵得特別難聽的id，也都被封了?！?

她把鍵盤放進包里，繼續(xù)說：“我以為是平臺自己處理的，但又覺得不像。處理得太快，也太干凈了?！?

蘇蕪轉(zhuǎn)過椅子，面對著她。

“還有別的事嗎？”

林夢想了想：“還有一些給你發(fā)騷擾私信的賬號，昨天還有好幾個，今天我再登錄，發(fā)現(xiàn)都注銷了。像是被人集中清理了一遍。”

房間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窗外的晨光已經(jīng)完全亮了，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汽車鳴笛。

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蘇蕪的心里。

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我知道了。”蘇蕪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夢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蘇姐，那方家那邊……”

“不用管。”

“可是，她媽媽都打電話過來了，萬一她們?nèi)フ矣浾邅y說……”

“她不敢?！碧K蕪打斷了她，“一個想讓別人高抬貴手的人，不會選擇最愚蠢的方式?！?

林夢不再說話，輕輕帶上了門。

蘇蕪在桌前坐了很久。

她打開瀏覽器，輸入了那幾家媒體的名字。

林夢說得沒錯。

那些文章還在，但下面的評論區(qū)，的確干凈了。所有惡毒的、污穢的揣測，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中立的，或者支持她的論。

她又點開一個之前收藏的論壇鏈接。

頁面顯示：無法顯示

帖子被刪了。

她靠在椅背上，腹中的孩子輕輕踢了她一下。

她拿出手機，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號碼。

謝靖堯。

她按下?lián)芴栨I。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通。

“喂?！?

他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帶著一點清晨的沙啞。

“是我，蘇蕪?！?

“嗯?！?

“網(wǎng)上的事，是你做的嗎？”蘇蕪直接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什么事？”

“帖子，評論，騷擾信息?！碧K蕪列舉著，“都消失了。”

“是嗎。”他的回答聽不出情緒，“那很好?！?

這種滴水不漏的反應(yīng)，讓蘇蕪更加確定。

“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沒有?！敝x靖堯回答得很快。

蘇蕪不說話了。

她不相信這個答案。

“蘇蕪，”謝靖堯又開口了，“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蘇蕪反駁，“我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這種不清不楚的人情?！?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很輕的笑。

-->>“不是人情?！彼f，“就當(dāng)是……一個朋友的義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