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的頭顱無力地垂下,生命的氣息正在飛速流逝。但他破碎的喉嚨里,卻擠出了最后的、帶著血泡的笑聲。
“神……”他重復著這個詞,像是在品嘗一個極致的笑話,“神就是……我們自己……未來的……我們……”
話音未落,他頭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未來的我們?
這句沒頭沒尾的遺,像一根毒刺,扎進了簫羽的腦海,比之前那個浩瀚意識的降臨,帶來了一種更加詭異的寒冷。他站著,沒有動,任由那句話在意識里反復回響。
“他……他胡說什么?”葉冰依走過來,她的劍上還滴著血,顯然是解決了剩下的麻煩。
簫羽沒有回答。他轉(zhuǎn)身,走向祭壇。老k蜷縮在角落,抱著頭,身體還在因為恐懼和脫力而不住地發(fā)抖,不敢去看任何人,也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像一只受驚的鵪鶉。
簫羽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祭壇中央。
那具龐大的、非人的骸骨靜靜地躺在那里,胸腔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一顆心臟的地方,懸浮著一團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蘊含著整片星空的藍色。它的大小約莫有人頭那么大,表面有無數(shù)細微的光點在緩緩流轉(zhuǎn),像是一個活著的、正在呼吸的微縮宇宙。
星源晶石。
這就是“源種計劃”的根源,是那個被稱作“神”的存在的遺產(chǎn),也是他們此行的真正目標。
簫羽伸出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團光芒的瞬間,異變陡生。
晶石內(nèi)部的光芒猛地一亮,一股磅礴到難以想象的能量洪流,化作純粹的精神沖擊,轟然爆發(fā)!
這股沖擊不針對任何人,它只是純粹的、無意識的防御機制。但其強度,足以讓任何一個精神力稍弱的人當場腦死亡。
葉冰依悶哼一聲,踉蹌著后退了兩步,臉色瞬間蒼白。就連遠在角落的老k,也發(fā)出一聲慘叫,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起來。
唯有簫羽,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他的意識之海,因為剛剛那個遙遠存在的“注視”,本就處于一種極度敏感和警惕的狀態(tài)。這股沖擊撞進來,非但沒能沖垮他的精神防線,反而像是一塊投入熔爐的頑鐵,被他高度凝練的精神力瞬間包裹、分析、拆解。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
星辰的誕生與寂滅,文明的崛起與衰亡,一個孤獨的、偉大的生命,在宇宙中穿行,最終在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上迎來終結(jié)。
這些是……骸骨主人的殘存記憶?
不,不完全是。更像是這顆晶石本身記錄下的信息烙印。
簫羽的意識探了進去,不是強行掠奪,而是一種平等的交流。他將自己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關于“源種計劃”,關于那個被稱作“神”的“未來”,關于那個遙遠星空中的“同類”——所有信息,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去。
嗡——
星源晶石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共鳴。
那狂暴的能量潮汐,如同受驚的獸群遇到了它們的主人,瞬間變得溫順、馴服。原本頭顱大小的光團,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nèi)收縮、塌陷、凝實。
所有的光華都內(nèi)斂了進去。
最終,懸浮在簫羽掌心的,是一枚只有雞蛋大小、表面光滑如鏡、通體呈現(xiàn)出深海藍色的晶石。它靜靜地躺著,觸手溫潤,內(nèi)部仿佛有一片星河流淌。
簫羽握住它,一股純凈而磅礴的生命能量,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流入體內(nèi)。他身上那些細微的傷口,在以一種夸張的速度愈合。更重要的是,他那因為強行讀取記憶、摧毀設備、對抗精神沖擊而有些疲憊的精神本源,像是得到了最頂級的瓊漿澆灌,迅速恢復,甚至變得更加凝實、堅韌。
“你……你沒事吧?”葉冰依終于緩過勁來,快步走到他身邊,話語里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關切。
“我很好。”簫羽攤開手,讓她看那枚晶石,“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確很好。身體狀態(tài)在能量的滋養(yǎng)下,正迅速重返巔峰。那個遙遠存在的窺探,雖然帶來了巨大的威脅感,但也像一個警鐘,讓他提前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老k,”簫羽看向角落,“帶路。離開這里?!?
老k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引路。
歸途的路,比來時要沉默得多。
>gt;葉冰依幾次想開口,想問問關于“神”,關于那個讓她心悸的晶石,但看到簫羽那張專注到近乎冷酷的側(cè)臉,又把話咽了回去。她有一種直覺,簫羽正在經(jīng)歷某種非常重要的蛻變,任何打擾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她能做的,就是握緊手中的劍,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簫羽確實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他一手握著星源晶石,另一只手自然垂下,腳步平穩(wěn)地跟在老k身后,但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