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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夕陽的余暉,將恒河的河水,染成一片血紅時,這場慘烈的決戰(zhàn),終于落下了帷幕。
神圣同盟的五萬大軍,除了布呂歇爾等少數(shù)人逃脫外,其余,非死即降。
恒河岸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秦鋒和石頭,并肩站在一處高地上,看著手下的士兵,打掃著這片廣闊的戰(zhàn)場。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就這么把他放了,甘心嗎?”石頭看著遠方的海岸線,甕聲甕氣地問道。
“殺了他,我們只是贏得了一場戰(zhàn)爭。”秦鋒的目光,同樣望向遠方,眼神深邃,“放他回去,我們贏得的,可能是一個時代?!?
石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雖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他相信秦鋒的判斷。
“接下來,怎么辦?”他問道。
“清點俘虜,收繳武器,然后,班師回朝!”秦鋒說道,“這場仗,打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該交給陛下去頭疼了?!?
他知道,這場輝煌的勝利,將給整個世界格局,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大夏帝國,又將在這場巨變中,走向何方?
這一切的答案,都在那個遠在京城,運籌帷幄的年輕帝王手中。
……
法蘭西,巴黎,杜伊勒里宮。
剛從流放地返回,重新登上皇位的路易十八,正一臉煩躁地聽著外交大臣塔列朗的匯報。
自從滑鐵盧戰(zhàn)役結(jié)束,拿破侖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島后,歐洲大陸,迎來了短暫的和平。以英、俄、普、奧為首的戰(zhàn)勝國,正在維也納,為如何瓜分戰(zhàn)后的歐洲,吵得不可開交。
而法蘭西,作為戰(zhàn)敗國,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別人的臉色行事。
“陛下,根據(jù)我們從倫敦和柏林傳來的最新消息,神圣同盟在東方的遠征,似乎……似乎遭遇了毀滅性的失敗?!彼欣实穆曇?,壓得很低,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了路易十八的耳朵里。
“毀滅性的失?。俊甭芬资税櫰鹆嗣碱^,“塔列朗,我的大臣,你確定你用詞準確嗎?那可是布呂歇爾元帥,還有英國人最精銳的步兵團。五萬人的大軍,怎么可能被一群愚昧落后的東方人,毀滅?”
在他的認知里,東方,依舊是那個遍地黃金,卻愚昧落后的古老帝國。
塔列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陛下,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布呂歇爾元帥,已經(jīng)乘坐一艘商船,逃回了普魯士。據(jù)說,他回去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名護衛(wèi)。他的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而且,”塔列朗從隨身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報告,“這是我們安插在倫敦東印度公司的線人,冒死傳回來的情報。上面,詳細描述了東方人使用的一種……一種名為‘鐵甲戰(zhàn)車’的戰(zhàn)爭機器,和一種可以連續(xù)射擊的火槍?!?
路易十八接過情報,快速地瀏覽著。
越看,他的臉色,就越是凝重。
情報上,用夸張而驚恐的筆觸,描繪了“龍興二式”鐵甲車,如何在戰(zhàn)場上橫沖直撞,視壕溝和胸墻如無物。描繪了“神行”半自動步槍,如何以數(shù)倍于前膛槍的射速,屠殺著聯(lián)軍的士兵。
“會噴火的鋼鐵猛獸……不需要裝填就能連續(xù)發(fā)射的火槍……”路易十八喃喃自語,臉色開始發(fā)白。
“塔列朗,你認為,這份情報的真實性,有多高?”
“陛下,我認為,有九成。”塔列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布呂歇爾的慘敗,是無法偽造的。而且,您還記得嗎?幾個月前,美利堅人的‘復仇者’號巡洋艦,在南洋被擊沉。當時,就有傳說,東方人擁有了一種……一種不用風帆,就能航行的鐵甲軍艦。”
路易十八的身體,微微一震。
他想起來了。
當時,所有歐洲國家,都把那當成一個笑話。
現(xiàn)在看來,那根本不是笑話。
“蒸汽機……他們竟然真的,將蒸汽機,運用到了戰(zhàn)爭中!”路易十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作為剛剛經(jīng)歷過工業(yè)革命萌芽的歐洲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蒸汽機,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時代。
而現(xiàn)在,那個遙遠的東方帝國,似乎已經(jīng)在這個新時代的門口,走到了他們的前面。
“他們不僅走到了前面,甚至可能,已經(jīng)一腳邁了進去?!彼?朗補充道,“陛下,我們必須重新審視我們對東方的策略。那個國家,已經(jīng)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了。它是一頭……一頭已經(jīng)蘇醒,并且長出了鋼鐵獠牙的巨龍?!?
路易十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英國人和普魯士人,現(xiàn)在是什么反應?”他問道。
“還能有什么反應?”塔列朗的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倫敦的報紙,還在粉飾太平,宣稱遠征軍只是遭遇了一點小小的挫折。但私底下,他們的國會,已經(jīng)吵翻了天。普魯士那邊,更是一片死寂。據(jù)說,腓特烈·威廉三世國王,在聽到布呂歇爾的匯報后,當場就暈了過去?!?
“維也納的會議,也因此陷入了停滯。所有國家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東方。”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路易十八看著他最倚重的大臣。
“靜觀其變,陛下?!彼欣屎敛华q豫地回答,“甚至,我們可以暗中,向東方人,示好?!?
“示好?”
“是的,陛下?!彼欣实难壑校W爍著狐貍般的狡黠,“歐洲的平衡,已經(jīng)被打破了。一個強大的東方帝國,不符合英國人和俄國人的利益,但,卻符合我們法蘭西的利益?!?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可以嘗試,與東方人,建立一些……非官方的聯(lián)系。比如,技術(shù)上的交流,或者,商業(yè)上的往來?!?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變天了。我們必須為法蘭西,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找到一個最有利的位置?!?
……
不僅僅是法蘭西。
維也納、柏林、圣彼得堡、倫敦……
幾乎在同一時間,歐洲所有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都收到了來自東方的,那份令人心悸的戰(zhàn)報。
震驚,懷疑,恐懼,貪婪……
各種復雜的情緒,在這些君主和政客的心中交織。
他們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既對那頭東方巨龍的力量,感到恐懼,又對它所擁有的,那超越時代的技術(shù),充滿了貪婪。
經(jīng)過了短暫的混亂和互相指責后,這些歐洲的“老狐貍”們,很快就達成了一個共識。
現(xiàn)在,還不是和那個東方帝國,進行全面戰(zhàn)爭的時候。
他們的技術(shù),還不夠成熟。他們的軍隊,還沒有做好與那種“魔鬼”般的軍隊作戰(zhàn)的準備。
他們需要時間。
于是,一個由英國主導,普魯士、奧地利、俄國等國共同參與的議和使團,被迅速地組建起來。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不惜一切代價,穩(wěn)住東方人。
用最謙卑的姿態(tài),換取一份和平條約,為歐洲的追趕,爭取到寶貴的喘息時間。
半個月后,大夏,京城。
當南疆大捷,全殲西方聯(lián)軍五萬主力的消息,傳回京城時,整個大夏,都沸騰了。
百姓們自發(fā)地涌上街頭,敲鑼打鼓,燃放鞭炮,慶祝這場決定國運的偉大勝利。
陳平川的名字,和他的赫赫武功,被編成了各種各樣的評書和戲曲,在茶館酒樓里,傳唱不休。
在百姓們的心中,這位年輕的皇帝,已經(jīng)成了繼秦皇漢武之后,又一位開創(chuàng)了不世之功的千古一帝。
武英殿內(nèi),陳平川看著手中,由秦鋒和石頭,聯(lián)名呈上來的戰(zhàn)報,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好!打得好!”他將戰(zhàn)報,重重地拍在龍案上,“秦鋒,石頭,朕的這兩員虎將,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殿下的文武百官,也都是滿臉喜色,頌圣之聲,不絕于耳。
“陛下圣明,天佑我大夏!”
“此戰(zhàn)過后,四海之內(nèi),再無宵小,敢犯我天朝神威!”
陳平川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真正的考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戰(zhàn)爭,只是手段。
如何在戰(zhàn)后,攫取最大的利益,將勝利的果實,牢牢地握在手中,才是對一個統(tǒng)治者,最大的考驗。
“陛下,急報!”
就在這時,一名內(nèi)侍,匆匆跑進大殿。
“講。”
“啟稟陛下,西洋英吉利國,聯(lián)合普魯士、奧地利、羅剎等國,派遣使團,已抵達天津港。說是為求和而來,希望能覲見陛下,共商萬國和平大計!”
此一出,整個大殿,瞬間炸開了鍋。
求和?
那些前不久還氣勢洶洶,叫囂著要瓜分大夏的西方蠻夷,現(xiàn)在竟然主動派人來求和了?
“哈哈哈!這幫蠻子,被打怕了!”
“打不贏就求和,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陛下,萬萬不可答應!我等應乘勝追擊,遠征歐洲,將我大夏龍旗,插遍那片大陸!”
群臣激憤,慷慨激昂。
陳平川只是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
求和?
他早就料到了。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看來,南疆的那一戰(zhàn),是真的把他們給打疼了,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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