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玫瑰園內(nèi),響起一陣急促又帶著幾分紊亂的門鈴聲。
濮竹青先被驚醒,他皺了皺眉,側(cè)耳細(xì)聽。
門鈴還在響,帶著一種不依不饒的執(zhí)拗。
身邊懷孕已七八個月,腹部已經(jīng)高高隆起的溫妤也不安地動了動,迷糊地問:“誰啊,這么晚還來敲門?!?
她好不容易睡著,用手肘推了推丈夫,叫他去開門。
“不知道,我去看看,你躺著別動。”
濮竹青披上外套,趿著拖鞋,謹(jǐn)慎地走到玄關(guān),透過貓眼向外看。
門外,周津成倚著墻,身形有些搖晃,領(lǐng)帶松垮地扯開,襯衫領(lǐng)口沾著不明污漬,平日里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凌亂地搭在額前。
他臉色潮紅,眼神渙散,濃重的酒氣仿佛能穿透門板。
濮竹青吃了一驚,連忙打開門。
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
“你怎么喝成這樣?”
濮竹青趕緊伸手扶住他。周津成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腳步虛浮。
溫妤也撐著腰,慢慢走了出來,看到周津成這副模樣,眉頭緊緊皺起。
“天哪,他這是喝了多少?”
兩人合力將周津成扶到客廳沙發(fā)坐下。
周津成癱軟在沙發(fā)里,頭向后仰著,閉著眼,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囈語。
濮竹青對溫妤說:“你去休息,我來照顧他?!?
溫妤看著周津成痛苦的樣子,嘆了口氣,還是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過來。
濮竹青試圖喂周津成喝水,水卻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周津成猛地?fù)]開濮竹青的手,水杯差點打翻。
他睜開眼,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目光沒有焦點,只是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一個名字。
“郁瑾,郁瑾……”
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化解的痛苦。
濮竹青看著他,眼神復(fù)雜。
他知道這個好友心里苦,愛而不得。
郁小姐好像要去德國了,他是從白律師那里得知的,白聽語跟郁瑾是微信好友,看見郁瑾發(fā)的朋友圈,說是簽證已經(jīng)辦理下來了。
他接過溫妤遞來的毛巾,幫周津成擦掉臉上的水漬,或許是眼淚的痕跡。
“津成,別想了。”
濮竹青的聲音低沉,帶著勸慰。
“事已至此,你得想開點,郁瑾她帶著小景去德國,開始新生活,未必不是好事,你也該放下了?!?
那對母女終究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們本來就不合適。
周家不會讓他娶一個二婚的女人,更不會讓小景成為周家的長孫。
周津成仿佛沒聽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復(fù)念著那個名字,像是瀕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濮竹青繼續(xù)道:“我知道你難受,可盛黎畢竟懷了你的孩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周伯母又那么期盼這個孫子。早晚你總得給她們母子一個名分。這樣糾纏著過去,對誰都不好。”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溫妤,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
孕婦的情緒本就容易波動,加上看到周津成這副為了前情買醉,卻又似乎要對現(xiàn)任負(fù)責(zé)的擰巴樣子,一股火氣直沖頭頂。
“名分?”溫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怒氣,“周津成,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口口聲聲喊著郁瑾的名字,心里放不下她,那邊又讓盛黎懷了孩子,你這樣算什么?對郁瑾不公平,對盛黎就公平了嗎?她肚子里的孩子難道不是你的責(zé)任?”
她越說越氣,指著周津成:“你就是個混蛋,兩個女人都被你傷透了,郁瑾帶著孩子遠(yuǎn)走他鄉(xiāng),盛黎呢?你就算不愛她,可孩子是無辜的,你現(xiàn)在這樣醉醺醺地跑來,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考慮過盛黎的感受嗎,考慮過你未出世孩子的感受嗎?”
溫妤的胸膛劇烈起伏,因為激動,肚子里的孩子也踢動了幾下,她下意識地用手護(hù)住。
濮竹青見狀,連忙起身扶住妻子:“你別激動,小心身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怎么不簡單?”溫妤甩開丈夫的手,怒視著他,“濮竹青,你還向著他說話?他周津成做出這種混賬事,還有什么可辯解的?”
濮竹青無奈地看了一眼癱在沙發(fā)上、對這場爭吵似乎毫無所覺的周津成,壓低聲音對溫妤說:“你小點聲,他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誰逼他了?”溫妤不信,聲音依舊帶著怒氣。
“盛黎。”濮竹青吐出這個名字,帶著一絲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