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玄沉吟片刻,對蘇鶴臨招了招手,隨后往書桌邊走去。
這一夜,兩人徹夜長談,直到夜半,連寒鴉的動靜都漸漸弱了下去,蘇鶴臨才從養(yǎng)心殿走出。
他必須趁著夜色的掩映回到蘇府,這般,才不會讓人生疑。
沒人知道二人這一夜究竟都說了什么,只有第二日蘇家府門內(nèi)外都掛起了紅燈籠。
眾人這才知道,是失蹤已久的蘇家二公子回來了。
同日,蘇家二公子忽然遣媒人去喬府下聘,與手握圣旨的公公一道,進了喬府大門。
要迎娶的,自然是喬府如今的嫡女,喬四娘子,喬蓉無疑了。
喬侍郎還不知道這天大的好事怎么會砸在喬蓉的頭上。
他雖對喬蓉沒什么父女之情,但這并不妨礙喬侍郎高興啊。
能與蘇府結(jié)為親家,那可是大大的好事。
于是,這幾日喬侍郎人逢喜事精神爽,還不知道待喬蓉嫁了人,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
宮中也并不多平靜。
皇帝傳召六宮,要于五日后去濟慈寺禮佛聽法。
這事情旨意來得突然,卻并不叫人生疑,自容太妃在濟慈寺長住后,陛下每逢新年之前必定是要去濟慈寺一趟的,只是這一次的聲勢頗是浩大了些。
一如往常那般,此次皇帝也并未告與賈太后,只是讓尚在太后宮中的零榆多說了兩句。
“你說什么?”
“太后娘娘,您來了?!?
零榆驚訝地轉(zhuǎn)頭,仿佛是才看到太后娘娘似的,有些驚訝地來到了賈太后身邊。
“太后今日要聽什么曲兒?”
他是皇帝送來的人,所以賈太后縱然就是再討厭他,也不能一杯毒酒將他給送走了。
至少,眼下是不能的。
況且他曲兒唱得好,人又漂亮會說話,除卻了最初因為是皇帝送來的厭惡,太后倒是不時地讓他唱曲兒給她聽。
“哀家問你,你剛剛說什么?”
賈太后的臉色有些冷下來,她本就生了一副不好惹的相貌,加之在后宮中沉浮數(shù)十年,這一冷下來,還是怪嚇人的。
零榆起先的確是有點兒害怕,不過這害怕勁兒也就那么一小會兒,很快便過去了。
他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太后說什么呢,奴怎么聽不明白?”
“少廢話?!?
賈太后抬起手臂,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零榆的側(cè)臉火辣辣的,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圈也跟著紅了。
“太后娘娘明鑒,奴,奴什么都不知道,奴只是聽人說,陛下,陛下要去濟慈寺禮佛,實際上,實際上是……”
賈太后的語氣愈厲,“說?!?
零榆好像是被嚇壞了,險些哭出聲來,苦著一張臉,道:“太后息怒,奴聽人說,陛下昨日好似召武將入宮,不知是說了什么,今日,今日便忽然要去濟慈寺,是不是……濟慈寺內(nèi)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這一套分析當真是驢唇不對馬嘴。
賈太后頗是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暗道,一個伶官,就算是嘴皮子再好,再會說話,也不過就是個伶官,見識淺薄,膽子也小,皇帝送來的人,一如既往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對待零榆時,賈太后十分的自信。
不僅是覺得這小伶官壓根沒有那個膽子在她面前扯謊擺弄。
更因為她不會只相信這小伶官的一己之,她自然會派人去查。
“你起來吧,哀家今日要聽曲兒,就唱你最拿手的那個?!?
“是,是?!?
“你這臉……”
見賈太后看了眼他被自己打紅的那半邊兒臉。
零榆立刻就道:“無礙無礙,奴感謝太后賞賜,奴這就拿冰消消腫,絕不會擾了您的雅興?!?
見他如此乖巧聽話,賈太后心中頗是滿意,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直到零榆離開,黃姑姑這才道:“太后娘娘,這零榆畢竟是陛下塞過來的,依奴才看……咱們還是小心些微妙?!?
“哀家知道?!?
“派人去給哀家查查,他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
慈寧宮內(nèi)的戲臺子很快便響起了唱曲兒的聲兒。
御書房內(nèi),一如往常。
直到徐公公輕手輕腳地來到御桌后,以手遮擋,在謝景玄耳邊竊竊私語了數(shù)句。
今晨便一未發(fā)的男子,此刻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只是那抹笑甚是涼薄,叫人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又有人要遭殃了。
“陛下,那人……可要處置了?”
謝景玄抬了抬手,“既然是太后的耳目,自當讓他發(fā)揮作用,怎可輕易折斷了呢?!?
“是?!?
徐公公頓時心領神會,“還是陛下想得周到,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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