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沒有。
她抬起頭,揚起雪白的脖頸看著他,語氣幾乎是帶著懇求的,道:“倘若來日,陛下真的厭棄了妾,可不可以……放我離開?”
她未自稱“妾”,而是稱“我”。
喬予眠不愿意做誰的附庸,成為籠中的鳥兒,她有自己的名字,她不只是啟祥宮的喬婕妤。
她只是希望,若有一日陛下真的厭倦了她,能放她一條生路,放她出宮,到時候,她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
謝景玄敏感的神經(jīng),格外精準的抓到了關(guān)鍵,“你想離開?”
“去哪兒?”
“陛下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
謝景玄忽然道。
緊接著,拉著喬予眠的手,五指順著她的指縫插-進去,與她十指緊扣,“三娘,朕答應(yīng)你?!?
只是那一日永遠都不會來到就是了。
喬三娘只是能他一個人的,這天下,沒人能將他從自己身邊奪走。
她的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三娘想出宮嗎?”
“出宮?”
喬予眠有些驚訝,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快便要到傍晚了。
這時候出宮,一來一回,恐怕回宮時,宮門已落鎖了。
自然,沒人敢將陛下關(guān)在宮外,只是那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現(xiàn)在嗎?”
“這時候去拜見容太妃,恐怕不是時候吧?!?
“我們不去那兒?!敝x景玄搖了搖頭。
喬予眠更疑惑了,“那陛下去哪兒?”
謝景玄故作玄虛,不肯同她就說,“等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
“怎么,難不成三娘還怕朕將你賣了?”
喬予眠:“……”
“妾身上又沒什么肉,不值錢的。”
謝景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愣了一下,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也跟著笑開了,曲起指頭,輕敲了下她的腦門兒,“說得好像朕真的會將你賣了似的,朕不是人牙子?!?
喬予眠心中松了一口氣,她剛剛還真怕他一時興起,將自己給騙出去賣了。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畢竟,他如今還沒有玩弄夠她。
怎么會將她輕易地賣給別人呢。
喬予眠心中提起一口氣來,又呼出一口濁氣,肩膀隨著吐息上下顫動。
她調(diào)整好了情緒,混沌的腦袋也跟著清醒了一些。
反正……
反正她什么都改變不了。
倒不如趁著這最后的幾日光景,好好享受當(dāng)下。
待日后她一個人,回憶起來,也不全然都是他的冷漠絕情。
喬予眠清楚的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謝景玄。
溫柔不過是他糊弄她的表象,他骨子里從來都是冷漠又精明的。
他是帝王,萬萬人之上,這世上再沒人比他更會權(quán)衡利弊了。
想到這里,喬予眠忽然覺得有幾分釋懷,她的臉上扯出一抹笑,笑容很好地藏起了苦澀。
“陛下就告訴我吧~”
她晃了晃于他十指相扣著的手,撒嬌似的同他這般說著。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時候。
她與他初相識,她千方百計地裝乖討巧,想要讓他記住她,對她感興趣。
求仁得仁,他們兩個,都算不得什么好東西。
謝景玄故弄玄虛地搖了搖頭,拉著喬予眠的手便往外走,“今日只有我們兩個,三娘?!?
她先前還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直到宮車自神武門出了宮,一路穩(wěn)行,到達時,天色漸晚。
徐公公并未跟出來,駕車的是個干練的年輕男子。
待馬車停下,那年輕男子跳下車,拿出踏凳放在車邊。
謝景玄率先下了車,而后掀開車簾,對里面的人伸手道:“三娘?!?
喬予眠望著他伸向自己的手,又看著他唇角的淺笑,有那么一刻,竟又恍惚起來。
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她呢。
做得這么真干什么。
她抬手,將手搭在他的掌心,而后被穩(wěn)穩(wěn)地握住。
直到下了馬車,站在平地上,喬予眠抬首望去,看到匾額,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竟是喬府。
她曾經(jīng)的家。
“我們?yōu)槭裁磥磉@兒?”
喬予眠轉(zhuǎn)頭,望向身側(cè)站著的男子。
今日他未著華服,只穿了一件不大顯眼的松鶴交領(lǐng)白袍,腰間束蹀躞帶,下墜著一枚玉佩。
都說人靠衣裝,在他這兒卻反過來了,只要有這張金玉般的臉在,他便是在身上穿著乞丐的衣服,也擋不住這通身的貴氣。
她的眸中沒有欣喜,只有疑惑。
謝景玄知道,她八成不喜歡這兒,便解釋道:“朕今日帶你來這兒,不是為看你父親。”
他始終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三娘,今年的除夕夜,朕不能陪你一起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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