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祖,你先冷靜點,我剛和向進通過電話,他說會負責的。”
黎立正用手揉著太陽穴,一副糾結的模樣。
或者,是無名的恐慌……
王耀祖聽說向家會負責,情緒才漸漸穩(wěn)定下來。
他看著黎立正鐵青的臉色,沒有再說什么話,惹他不高興。
因為從王素珍去世之后,黎立正仿佛在一夕之間變了個人,王耀祖不敢招惹。
又陪他坐了一會,見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就急匆匆的走了。
王耀祖走了沒多久,黎立正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亭號碼。
周玲瓏語氣很沖:“二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現(xiàn)在每天在黎墨城眼皮底下,提心吊膽的給您傳遞消息,您跟我說過萬無一失的!現(xiàn)在……我……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您讓我怎么辦?”
黎立正見她也來質問自己,眼神變得陰鷙起來。
但對著電話,聲音卻刻意放緩,帶著一種安撫,甚至有些肉麻的溫柔:“玲瓏,你別急,聽我說。意外,這只是個意外!我也損失慘重啊!但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就一定會做到。”
“最好如此?!敝芰岘嚶犃怂谋WC,暫時壓下了內心的恐慌。
轉而不往對他安慰兩句:“您也不要太著急,黎墨城收到了消息,跟幾位股東在會議室坐了很久,心里指不定有多高興。但我覺得,他們高興只是一時的,您背后還有向家和冷家,最后勝利的一定是屬于您的?!?
“你也是,照顧好自己,我最近可能有些忙,顧不上你?!崩枇⒄不亓藥拙洹?
掛斷電話。
黎立正臉上的“深情”瞬間消失,只剩下疲憊和更深的懷疑。
周玲瓏這顆棋子目前用處不大,他自己腳下的路,卻快走得搖搖欲墜。
不行,還是要探一探那邊的虛實!
他沉吟片刻,回撥了黎立軒的電話。
自從他正式聯(lián)合向家,與黎家站在對立面,黎立軒給他打過不少的電話。
他都沒有接,因為不用聽,都知道他會說什么。
“大哥,你不是想要見我一面?就在惠中茶樓,我等著你?!?
……
半個小時過去。
闊別許久的兄弟二人相對而坐。
黎立軒看著眼前面容憔悴的弟弟,眉頭緊鎖,縱然為他所作所為感到痛心,但和他說話的語氣,卻仍透著作為兄長的寬容。
“阿正,你收手吧,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爸和媽年紀都大了,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來談的?非要鬧到現(xiàn)在這幅光景?”
黎立正看著神色坦然的兄長,臉上露出慘淡的苦笑。
“大哥……你說得輕巧。收手?我怎么收手?我隱忍了這么多年,除了伏低做小,我得到了什么?如今阿珍也死了,阿塵被打擊的一蹶不振,阿舒和雪梨也被逼到了國外,那個家還有什么值得我留戀?”
“二媽還在家里等著你,還有戚容和阿嚴那!”
“哈哈!”黎立正滄桑地笑出聲來,“大哥,黎家早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爸和媽不會原諒我,你的那些兒子們,也都不會放過我的,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說到這里,黎立正的眼眶漸漸發(fā)紅。
黎立軒愈發(fā)不忍,嘆了口氣:“只要你真心悔過,我會盡力去說服爸,阿城他們也會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血濃于水!”
黎立正聞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在壓抑哽咽,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大哥……我……我再想想……謝謝你還能跟我說這些……”
黎立軒見他終于有所松動,又安慰了幾句,便急著回家?guī)退笄椤?
看著黎立軒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黎立正緩緩抬起頭,臉上哪還有半分悲傷和悔恨。
只剩下冰冷的算計,低聲自語:“大哥啊大哥,想不到事到如今,你還是這么天真,這么……仁慈。”
如此。
只要有他在黎家?guī)妥约悍€(wěn)住,那么就能多容他一些時間,走好剩下的路。
黎立正心里想。
……
黎立軒心事重重地回到黎家大宅,便急著去見父母,勸說他們給黎立正一個改正的機會。
剛走進內院月亮門,就撞見了黎墨冰,他手里牽著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婉婉,看那身行頭,應該是才從外面回來。
“爹地!”小婉婉一看見他,立刻松開黎墨冰的手,像只快樂的小蝴蝶般撲了過來。
黎立軒看著眼前這個不大點的小人兒,充滿熱情的抱住自己的大腿。
方才與黎立正談過話的緊繃情緒,都得到了緩解。
“寶貝,今天跟二哥哥去哪兒玩了?”
“去找大哥哥了?!毙⊥裢裾f著,獻寶似的舉起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塊黑乎乎的石頭,“爹地你看,這是老爺爺送給我的黑色石頭?!?
此刻在傍晚的天光下,它那純粹的黑色仿佛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顯得愈發(fā)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