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瓏剛剛在心里做完計劃,黎墨城便推門回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和碎瓷片,眉頭立刻蹙起。
“大哥哥!”小婉婉朝他跑了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后,下意識看向兇過她的阿姨。
周玲瓏怕她告狀,搶在她前面開口:“抱歉大少爺,剛才小小姐非要喝水,那水壺里的水是我剛剛燒的,我讓她等等在喝,她一生氣,就打碎了茶杯。”
她以為自己這么說了,黎墨城總要責怪小丫頭兩句。
沒想到他竟然將銳利的目光轉(zhuǎn)向給自己。
“既然茶杯碎了,為什么不立刻清理干凈?碎片留在這里,萬一劃傷我小妹的腳怎么辦?周秘書,你不知道你的首要職責是什么?”
周玲瓏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噎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我正要收拾……”
“現(xiàn)在就去處理干凈?!崩枘敲畹?,語氣沒有絲毫緩和。
他頓了頓,仿佛才想起茶杯本身,補充了一句:“這套茶具我小妹不喜歡,全都扔了?!?
周玲瓏徹底傻了!
黎墨城竟然寵溺這個小丫頭到了極點!
只因為她‘打碎’了一只,就要將一整套茶杯丟掉?
要知道當初這套茶杯,可是大爺重金拍下,特意送給他的上任禮物!
而她設(shè)計好的嫁禍,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僅毫無作用,還凸顯了她的失職和多余。
周玲瓏悶頭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凈,又將那一整套茶杯都拿了出去。
黎墨城不再看她,徑自蹲下身,抱起小婉婉,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嚇到了嗎?不怕,有大哥在?!?
小婉婉依賴的趴在他肩頭,小聲碎碎念:“大哥哥,婉婉錯了,不該亂畫?!?
說著,小家伙抬起小手,指向辦公桌上的文件。
黎墨城并未在意,笑著搖頭:“寶貝沒錯,這里是大哥的辦公室,你想怎么畫就怎么畫?!?
……
午后的陽光斜射進寬敞卻氣氛凝重的會議室。
巨大的環(huán)形會議桌旁,黎氏集團的幾位核心元老股東環(huán)繞而坐。
他們正是因為黎墨城貿(mào)然采取‘暗渡’策略,導致航運再次受挫,親自過來找黎墨城問責。
而此刻,坐在會議桌主位黎墨城,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定格在會議桌旁,模擬港城海域與航運路線的沙盤模型上。
偶爾還會俯身,握著沙盤里兩只白乎乎的小手,幫她夠她拿不到的航船模型。
將它們從一片被標記為‘紅色’水域中,移動到另一條航線。
“大哥你看,小船船要開出來啦……”小婉婉看著小船成功駛出港口,開心的拍起小手。
黎墨城唇角微微勾,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心。
“婉婉真棒!”
“阿城!”李董終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連聲音都因憤怒而顫抖,“我們幾個老家伙坐在這里,是要跟你商議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是來看你哄孩子玩的!‘暗渡’計劃失敗,貨物被扣,向家步步緊逼,銀行催債,股價暴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們講什么?”
王董也痛心疾首地附和:“是??!阿城!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里……在這里過家家?你二叔那邊可是上躥下跳,私底下找我們幾個都不止一次了!
趙董的聲音低沉而隱忍:“阿城,我們一直都是堅定的支持你,不論你做出什么樣的決策??墒悄愣彘_出的條件一次比一次優(yōu)厚,你要是再這樣不作為,就別怪我們這些老家伙,趁早考慮別的出路。”
誠如黎立正所。
不論他與黎墨城最后誰勝出,黎家的企業(yè),終究都是黎家的,永遠都不會落到別人手里。
如果黎立正真的能憑他的一己之力,將他的私企做到與黎氏比肩的地步,便也足夠證明,他的能力,不屬于黎墨城,乃至當年的黎立軒。
對他們幾位股東來說,擁護新的統(tǒng)領(lǐng)人,也不過就是換個人當家而已,并非改朝換代。
黎墨城聽了這些話,終于肯抬起頭,目光從沙盤上移開,緩緩掃過幾位激動不已的股東。
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眼神深處甚至還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冷意。
他剛要開口——
“大哥哥!你看!”小婉婉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小手指著沙盤另一側(cè),那片代表公海深水區(qū)的藍色區(qū)域。
只見她剛才不小心碰倒了幾艘小船,東倒西歪,甚至有幾艘半埋在沙子里,像極了沉船的模樣。
“船船都翻了,不好玩?!毙⊙绢^嘟著嘴抱怨道。
黎墨城的目光順勢落在那些傾覆的船模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一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弧線。
但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捻起了一撮沙土,將那些小船全都掩蓋在沙盤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