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兩個通情達理的,剩下的,才是最難啃的骨頭。
陳平川站在張靜姝的院子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推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張靜姝正指揮著兩個丫鬟蕩秋千,銀鈴般的笑聲傳出老遠。
看到陳平川進來,她眼睛一亮,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像只花蝴蝶一樣撲過來。
“平川哥哥,你怎么有空來啦?是不是想我了?”
她親昵地挽住陳平川的胳膊,小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
陳平川感受著手臂上的柔軟,心里卻是一片苦澀。
他揮手讓丫鬟們退下,拉著張靜姝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靜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搞得這么嚴(yán)肅?!睆堨o姝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陳平川清了清嗓子,把祝衡的來信,以及昭華郡主的事情,撿著重點,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
他每說一句,張靜姝臉上的笑容就淡一分。
當(dāng)他說完“祝大哥的意思是,讓我娶了昭華郡主”時,張靜姝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
院子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你說什么?”張靜姝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寒意,“你再說一遍?”
“靜姝,你聽我解釋,這不是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張靜姝猛地站了起來,甩開他的手,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陳平川,你就是個大騙子!大壞蛋!”
“我怎么就成騙子了?”陳平川也站了起來,有些頭疼。
“你就是!”張靜姝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一顆一顆,砸在石桌上,“你有了我,有了若素姐姐,有了三娘姐姐,還不夠嗎?現(xiàn)在還要那個郡主?”
“我告訴你,我能接受她們兩個,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你別想再帶別的女人回來!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她的聲音尖銳起來,充滿了委屈和憤怒。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這是國家大事!”陳平川的火氣也上來了。
“我不管什么國家大事!我只知道你要娶別人了!你不要我了!”張靜姝哭得更兇了,“你這個花心大蘿卜!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
她一邊哭,一邊用小拳頭捶打著陳平川的胸膛。
陳平川任由她打著,心里又氣又無奈。
“我去找婆婆!讓她給我評評理!看她還管不管你這個好兒子!”
張靜姝哭喊著,轉(zhuǎn)身就朝院外跑去。
陳平川一個頭兩個大,這丫頭,還沒過門,先把婆婆叫上了。
沒辦法,他只能苦著臉跟了上去。
羅氏和陳仲和的院子里,張盛財夫婦也恰好在。
兩家人正圍著桌子喝茶聊天,氣氛融洽。
“親家,我看這事就這么定了。等平川那小子選個好日子,就把倆孩子的婚事給辦了?!睆埵⒇敹酥璞Φ靡娧啦灰娧?。
羅氏也是滿臉笑意:“是該辦了,靜姝這丫頭,我們從小看到大,跟自己親閨女沒兩樣。”
話音剛落,就見張靜姝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進來,撲進羅氏懷里,放聲大哭。
“婆婆!你要給我做主?。∑酱ǜ绺缢圬撐?!”
眾人都是一愣。
陳平川黑著臉,隨后也走了進來。
“這是怎么了?”羅氏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靜姝,疑惑地看向自己兒子。
張盛財也站了起來,皺著眉問:“平川,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陳平川嘆了口氣,只好硬著頭皮,把事情又復(fù)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靜。
張靜姝抬起淚眼婆娑的臉,以為長輩們會幫著她說話。
誰知道,第一個開口的,卻是她親爹張盛財。
“我還以為什么大事?!睆埵⒇斠慌拇笸?,“這不挺好的事嘛!娶個郡主,咱平川就是皇親國戚了!以后誰還敢說閑話?”
張靜姝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父親:“爹?你……”
“你爹說的對?!绷_氏也開口了,她拍了拍張靜姝的后背,語氣溫和卻堅定,“閨女,你得明白。現(xiàn)在的平川,不光是你的平川哥哥,他是這天下人的主心骨。他的婚事,關(guān)系著江山社稷,不能由著性子來?!?
陳仲和在一旁附和地點頭。
張盛財?shù)睦掀艑O夫人也勸道:“是啊靜姝,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何況平川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你要大度一點?!?
張靜姝徹底懵了。
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背叛了她。
“你們……你們都合起伙來欺負我!”
她從羅氏懷里掙脫出來,指著陳平川,又看看自己的父母,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討厭你們!”
說完,她再次轉(zhuǎn)身,哭著跑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里。
“這孩子!”張盛財急得直跺腳,“平川,你去哄哄她?”
陳平川站在原地,臉色鐵青,一動不動。
“不追了。”他生氣地說道,“她太任性了,不能總這么慣著她。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吧?!?
說完,他也不管身后長輩們的呼喊,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他真的生氣了。
他可以理解張靜姝的委屈,但他無法接受她的胡攪蠻纏。
這個天下是他和無數(shù)兄弟,拼了命打下來的,他背負了太多人的期望,他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就置大局于不顧。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