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室角落的醫(yī)用垃圾桶里,被丟棄的多巴胺、葡萄糖酸鈣溶-->>液空瓶,已經(jīng)堆起了小小的一座山。
血液透析還在繼續(xù)。
傅蘊的血壓時而平穩(wěn),時而驟降。
楚綿的神色愈發(fā)凝重和疲累。
旁邊幾個醫(yī)生護士已經(jīng)快要麻木。
……
下午兩點。
“吱呀——”
手術(shù)室的門終于再次打開。
這一聲,像一道驚雷。
一左一右蹲在傅靳年腳邊打瞌睡的周勤和傅七,被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彈了起來。
長椅上,傅靳年緩緩睜開眼睛,瞳孔里血絲密布。
傅行也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此刻站著走廊盡頭窗戶邊,聽到手術(shù)室門開了,他快步小跑過來。
幾個醫(yī)生推著一張病床出來。
床上躺著的人,正是傅蘊。
他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連接著數(shù)臺精密的儀器,臉色蒼白如紙,但胸口有了平穩(wěn)的起伏。
終于!
“我的兒子……嗚嗚嗚!”
傅行當(dāng)場沒忍住,直接哭出來,顫抖著手要去摸傅蘊的臉,最終還是放下。
心頭重若千均的石頭終于落下。
周勤和傅七也是松了一大口氣,臉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二爺,小少爺沒事了!小少爺沒事了!”
傅靳年的視線在傅蘊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動了動,隨即抬起,越過眾人,落在了最后走出來的那個身影上。
楚綿滿身疲憊,摘下手術(shù)帽,露出一張被汗水浸濕的小臉。
他一不發(fā)地走上前,伸出手,幫她將掛在耳邊的口罩摘下。
指腹觸碰到她微涼的臉頰,她的臉色白得讓他心口一緊。
楚綿輕輕舒了口氣,聲音沙啞又疲憊:“傅蘊沒事了?!?
跟在后面的張醫(yī)生和其他幾個醫(yī)生走上前來,看著楚綿的表情里充滿了震驚與崇拜。
“傅先生,傅二爺,楚小姐……楚小姐簡直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醫(yī)者!”
他們本來都已經(jīng)放棄了,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傅蘊回天乏力!
然而,就在楚綿一次次堅持不懈的做血液透析,一次次因為血壓下降而迅速注射藥物回壓后,本來生存欲望極低的傅蘊像是感受到了他們在極力挽救他,各項身體機能都開始逐漸恢復(fù)。
雖然效果不是很大,但對他們而已經(jīng)是奇跡!
張醫(yī)生說到一半,感受到傅靳年身上散發(fā)出的冷冽氣場,識趣地閉上了嘴。
傅行回過神,淚眼婆娑的看向楚綿。
下一秒——
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楚小姐!謝謝您?。 ?
“您的大恩大德我傅行無以為報!”
楚綿搖搖頭,氣息有些沉,“沒事了?!?
傅靳年看了眼周勤,周勤趕緊上去將傅行扶起。
傅行知道此刻說再多都沒法回報楚綿對他兒子的救命之恩,哽咽著和醫(yī)護人員一起將傅蘊推去病房。
傅靳年伸出手,用指腹將楚綿額角的一縷濕發(fā)撥開,又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汗。
“是不是很累?”
他問。
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高度精神集中和體力消耗,楚綿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她誠實地點了點頭。
傅靳年隨即側(cè)頭,對周勤和傅七下令:“派人守好病房,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zhǔn)進去?!?
“是,二爺!”
周勤和傅七笑著應(yīng)下,立刻去安排。
下一秒,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傅靳年彎下腰,手臂穿過楚綿的膝彎和后背,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楚綿愣了下,下意識地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領(lǐng)。
“我身上還穿著手術(shù)服?!?
傅靳年擰了擰眉,抱著她轉(zhuǎn)了個方向,大步走進旁邊專用的更衣室。
他將楚綿輕輕放在椅子上,然后親手幫她解開背后手術(shù)服的系帶。
楚綿抿著唇,看著他專注而笨拙的動作,心跳莫名地快了幾拍。
大概是太累了,導(dǎo)致的心慌。
她想。
傅靳年將那件沾染著消毒水和血腥氣味的手術(shù)服脫下,隨手丟在一旁的衣物籃里。
然后,他再次彎腰,將她重新抱進懷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的步伐沉穩(wěn)有力,抱著她穿過長廊,一路走進電梯。
電梯下行,直達地下停車場。
他拉開黑色路虎的車門,將楚綿放在副駕駛座上,又俯身過去,替她系好安全帶。
整個過程,他一不發(fā)。
楚綿看著他繞過車頭,坐上駕駛位,發(fā)動了汽車。
她沒有問他要帶她去哪里。
一股巨大的倦意襲來,她闔上眼,幾乎是瞬間就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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