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一街之隔的寧國府里,秦可卿正緊張地盯著房門,遲遲不敢入睡。
她身邊的兩個丫鬟,瑞珠和寶珠,寶珠被開恩放回家去探望,瑞珠則因?yàn)橘Z珍的小妾佩鳳生病被叫去幫忙陪伴,此時她身邊已無一人。
丈夫賈蓉被派出去應(yīng)酬,王子勝因?yàn)樽罱诰┏莵G了面子,這幾天頻繁擺席請朋友吃酒,企圖挽回形象。
因此偌大的寧國府第一偏房中,此時竟然只有秦可卿一人在了,她反復(fù)檢查了門栓,確保是插嚴(yán)了的。
燈也不敢熄滅,只是歪在床上,夜靜更深,睡意漸漸籠罩了她。
忽然,一串極輕的腳步聲來到門前,然后有人的手搭在門上,用力往里推。
被插得嚴(yán)實(shí)的門栓頂住了壓力,那人又用手指輕扣房門。
秦可卿一下驚醒了,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聲不發(fā),只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
“可兒,開門,我是你丈夫。”
秦可卿聽著門外戲謔的聲音,全身發(fā)抖,手卻捂嘴捂得更嚴(yán)實(shí)了。
那聲音略有些不耐煩起來:“可兒,這何必呢。我不管做什么,這府里都沒人敢說什么。
誰要敢往外說一個字,我就讓人活埋了他。你這輩子都在我的手心兒里,能躲到什么時候去?”
秦可卿知道,現(xiàn)在只要自己出聲,不管說什么都是兇多吉少,她只有裝睡這一招兒。
賈珍再囂張,再色膽包天,他也不會深更半夜地踹碎房門沖進(jìn)來。他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
而且正如賈珍所說,自己這輩子都逃離不了寧國府,一直都是攥在他手心兒里的,他沒必要冒險。
賈珍威脅誘惑一番之后,見屋里始終沒有動靜,只能冷笑兩聲,悻悻離去。
秦可卿松開捂住自己嘴的手,全身無力,香汗打濕了衣服,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不知是捂嘴的時間太長,缺氧了,還是驚恐過度,秦可卿只覺得自己全身無力,臉上也滾燙滾燙的。
第二天,寧國府就傳出消息來,蓉大奶奶又雙叒叕病倒了。賈珍親自寫帖子請了太醫(yī)去看病。
賈母聽到后,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身子骨確實(shí)是弱,也不知是被什么沖撞了吧?!?
來給賈母請安的尤氏,聽到“沖撞”兩個字,心里一陣發(fā)虛,又一陣心酸,忍不住也落下淚來。
她這還沒被“沖撞”到呢,等真被“沖撞”了的那天,還不知道得成什么樣子……
賈府中各個角落是暗流涌動,而王家兄弟則是明刀明槍地在活動。
王子騰進(jìn)宮找太上皇,灌輸賈雨村可能是假貨的概念,王子勝則一邊挽回顏面,一邊密切注意著賈雨村的一舉一動。
賈雨村換上便服,帶著鐵奎,在京城里溜溜達(dá)達(dá),正在盡自己巡城御史的職責(zé)。
本來賈雨村嫌鐵奎身上有傷,不愿意帶他,但鐵奎當(dāng)場翻了幾個空心跟頭,證明自己完全沒問題。
小忘忘看得兩眼放光,大喊再來一個,再來一個。鐵奎真的就一個接一個地翻起來。
最后賈雨村沒辦法,只好帶著鐵奎出門了。兩人打扮成商人主仆的模樣,城里城外的晃悠。
要說挑刺兒,確實(shí)不難,城里還是有潑皮存在的,滲透于各個角落。
不過賈雨村覺得有潑皮不算是順天府的工作失誤。因?yàn)闈娖み@東西,是千秋萬世都無法消滅的存在。
就和蟑螂、蒼蠅、蚊子、老鼠差不多。人類得學(xué)會和這種東西共存,甚至可能,消滅潑皮,比消滅蟑螂還難些。
前提是不能過分。我可以默認(rèn)我消滅不了你,但你也得學(xué)會不挑戰(zhàn)我的底線。
一旦過分了,例如蟑螂爬上灶臺耀武揚(yáng)威,那就一脫鞋拍死,然后焚尸,據(jù)說焚尸的味道能震懾蟑螂。
賈雨村此時正在巡視京城里的青樓,這是他前世今生都最喜歡巡視的地方。
因?yàn)樗?,人間最丑惡的事兒,都發(fā)生在完全沒有人身自由的地方。而青樓和公侯府邸,都是這樣的地方。
巡視的結(jié)果比較讓人滿意,青樓姑娘們精神狀態(tài)還算好,雖然也有被皮鞭子沾涼水打過的,但下手也都比較有分寸。
畢竟都是花錢買來的,而且還得注意賣相,打得太狠了,賣不上價兒。
而且京城重地,天子腳下,風(fēng)評也是很重要的。到青樓玩兒的客人也講究個好兆頭。
如果哪個青樓隔三岔五的死一個,搞得怨氣沖天的,客人們怕觸霉頭,自然也就去別人家了。
因?yàn)橘Z雨村身著便服,沒人認(rèn)出他是官兒來。這可能聽起來挺奇怪的,畢竟他是升堂審過案子的。
不過其實(shí)很正常,別說賈雨村了,就是袁華,換個便服走在路上,也不見得誰都能認(rèn)出來,這里面有個深刻的道理。
人們總覺得古代的女扮男裝很扯淡,明明是個女的,穿件男人衣服別人就看不出來了?難道不覺得胸肌十分浮夸嗎?
這是因?yàn)樵诠糯?,人們十分重視衣冠之禮,該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該穿的,穿了就是非禮。
比如儒冠,只有讀書人才能戴。雖然衣帽店里買帽子不用身份證,但你如果不是讀書人,就不能帶。
《儒林外史》里有過一段,一個商人戴了頂儒冠,結(jié)果被一群讀書人圍毆了一頓,還不敢還手,因?yàn)橹雷约悍嵌Y了。
在這種思維定式下,人們習(xí)慣了先看衣冠后認(rèn)人。穿著男人的衣服,那自然就應(yīng)該是男人!
同理,官員即使便服,那也應(yīng)該是戴著儒冠,身著長袍,而且一般是絲綢類的。
像賈雨村這樣,穿一身商人的衣服,還帶著鐵奎這么個粗布短打的仆從,那跟官員肯定不沾邊兒。
這就像明星素顏一樣,上街買菜也未必有人能認(rèn)得出來,最多會覺得有點(diǎn)像……
作為青樓最歡迎的客戶群體,商人一向以人軟錢多著稱??匣ㄥX,不敢鬧事,絕對是青樓的vip中p客戶。
何況賈雨村如此年少,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拿著家里錢出來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啊!
此時青樓媽媽就笑嘻嘻地領(lǐng)出一群姑娘,讓賈雨村挑選,姑娘們各個搔首弄姿,咬唇飛眼,希望出臺。
賈雨村看著這些主觀能動性極強(qiáng)的小姐姐們,搖搖頭:“換一批。”
換了三次后,青樓媽媽忍不住了:“大爺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倒是說說看???”
賈雨村淫笑道:“大爺我想要心不甘情不愿,隨便打隨便罵的那一種!”
(劇情開始變復(fù)雜了,為了讓大家看著不大喘氣,以后不寫小章了,寫四千字以上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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