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升腦海里理清這一前因后果之后,情不自禁的嘆息了一聲。
他嘆完之后,又心生警覺:
“福生,這兩樁大案環(huán)環(huán)相扣啊——”
且都與紙人張有關(guān)。
當(dāng)年臧氏一族的后人,本來以為早就已經(jīng)落魄,哪知兩百年后,臧雄山、臧雄武兩兄弟竟搞出這么一樁驚天大事。
一個厲鬼復(fù)蘇,力量非凡;一個隱藏在暗處,攪弄風(fēng)云。
謝景升本以為上陽郡臧雄山案才是此次大案的主菜,可此時第九層地獄中昭顯出的線索,竟隱含著一個令他感到打從心中感到不安的結(jié)論:從頭到尾,興許鬼胎案才是臧雄武要搞的大事。
此時他終于明白萬安縣眾人聽到范必死的話臉色大變的原因。
“這件事情一定要上報朝廷——”
朝廷對此沒有半分防備。
要是鬼胎案是一個不亞于上陽郡鬼案的大案,一旦厲鬼復(fù)蘇,恐怕會形成難以想像的災(zāi)厄!
謝景升想到那樣的情景,不由毛骨悚然。
但他喊完之后,又想到自己身處之地,不由怔愣了片刻,最終苦笑了一聲:
“知道又如何,查出端倪又如何,我們被困在第十層地獄中,能不能活著出去尚未可知呢——”
如果死在此處,便一切成空了。
“我——唉——”謝景升嘆了口氣。
他眼里的光采暗淡,肉眼可見的精神有些萎靡。
進入地獄之中,雖然每次順利闖過鬼門關(guān),可隨著越深入地獄,眾人都感覺到了地獄帶來的懾壓之力,心中都害怕越深入內(nèi)里越危險,最終被困在地獄的深處無法離去。
大家不知道這里的地獄共有幾層,也無法知道進入最深處后會面臨什么怪事。
謝景升之前強作鎮(zhèn)定,可面臨生死,他難免也心浮氣躁的。
嘆完之后,場面靜謐了少許。
‘嗒、嗒、嗒!’在這極度的安靜之中,眾人耳畔突然聽到了幾聲敲擊聲。
這聲音像是細長的圓錘敲擊木筒時發(fā)出的脆響。
若是平時,這聲音稀疏尋常,沒什么古怪的。
可此時身在鬼域之中,四周本來十分安靜,突然響起這錘擊聲,嚇得眾人一個激靈。
“別說了,不管怎么樣,先從中都之城逃出去后再說?!?
趙福生當(dāng)機立斷開口。
上陽郡鬼案已經(jīng)了結(jié),鬼胎案已經(jīng)顯出端倪,但成功辦案的先訣條件是活命。
地獄之內(nèi)危機重重。
越往深處去,出現(xiàn)的厲鬼法則便越復(fù)雜詭異,不像一開始粗暴、簡單、直接。
此時聽到這竹筒撞擊聲響,雖說明知進入鬼門關(guān)并非好事——只是飲鴆止渴,但眾人聽到這‘嗒嗒’的聲響時,謝景升依舊頭皮一緊,急促的道:
“我們再進殿門!”
他話音一落,趙福生便動作一頓:
“進殿門?進哪個殿門?”
她聲音冷靜的問。
這話問得謝景升愣了一愣。
眾人扭頭看她,卻見她仰頭看向殿頂上方,并沒有看到謝景升。
“……”
謝景升心生疑惑,但與她合作一個鬼案后,對她的性情多少有了幾分了解,并沒有急于出聲詢問,而是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這一看之下令得謝景升心頓時涼了半截。
此時眾人仍在‘崇德殿’前,殿門正前方是一條長階,下方是廣場,兩側(cè)是游廊。
從大致布局看來,此地與崇德殿無異。
大門寬闊,頭頂依舊掛了一方匾額。
但崇德殿上方以珠翠瑪瑙所拼組的圖騰已經(jīng)消失,且那匾額懸掛的位置變了個樣子。
崇德殿的匾額橫掛,剩點點金漆未殘褪顏色。
而在眾人面前的這匾額則是豎掛,通體漆黑,上面用殷紅的朱砂寫了三個大字:永安宮。
謝景升一下傻了眼:
“永安宮?永安宮!”
眾人明明是在崇德殿前,怎么會一入第九層鬼門關(guān),便進入另一個陌生之地了?
他心亂如麻,眾人也感到不安。
范必死還因為先前碰觸到血紅封條而看到的肉太歲而心神不寧,武少春、陳多子等人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趙福生。
對眾人來說,‘崇德殿’的大門意味著鬼門,此時鬼門不見了,大家自然心弦緊繃。
可趙福生還算平靜。
她有封神榜傍身,三眼厲鬼案了結(jié)后,封神榜獎勵了大量功德值,因此她并不如何慌亂。
大家一見她神色如常,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莫名又覺得安心。
趙福生道:
“當(dāng)務(wù)之急,先想辦法確認這是不是真正的鬼門?!?
她看了眾人一眼,最后將目光落到謝景升身上:
“謝先生,你是帝京人,活的時間長、見識多,你知道永安宮的來歷嗎?”
她語氣溫和,說話有條不紊,令得謝景升生出一種‘鬼門不見只是小事一樁’的錯覺,仿佛自己先前的表現(xiàn)大驚小怪一般。
他老臉一紅,倒真如吃了顆定心丸般,當(dāng)即定了定神,想了一下,才道:
“你這樣一問,我倒真想起有個永安宮了?!?
謝景升道:
“早前說過,漢分前后,前朝末期,宮中生過大火,一切全被焚毀,據(jù)說是有一座永安宮。后來朝廷再立,中都之城就是在先漢廢城的地址上重新修建的?!?
再建后的都城便另行起名,沒有再依照前朝舊名——嫌不吉利。
謝景升先前一見鬼門消失,知道這是再起禍?zhǔn)碌恼髡?,一時亂了心神,此時冷靜下來才想起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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