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墻騰躍三丈,濃煙裹著焦臭沖天而起,將沖入谷口的百人騎兵攔腰截斷。
前隊?wèi)?zhàn)馬驚嘶人立,后隊收勢不及,人仰馬翻,鐵甲碰撞聲、慘叫哀嚎混作一團。
石砣子早已埋伏在側(cè)崖,見火光沖天,立即揮動黑旗。
二十名精壯流民推下早已備好的滾石與粗木,轟隆聲如雷滾落,砸得敵軍陣型七零八落。
一塊千斤巨巖滾落山道,正將退路封死,塵土飛揚中,斷肢與殘甲嵌入泥漿。
“撤!是圈套!”敵將在火光中怒吼,披甲提刀欲走,卻發(fā)現(xiàn)來路已被巨石封鎖,去路盡是烈焰與滾木。
他猛然抬頭,望向高崖,徐謙立于火光之上,蓑衣獵獵,手持?jǐn)U音竹筒,聲如洪鐘,穿透風(fēng)雨與廝殺:
“你們的主子,邊軍副將賀蘭嵩!勾結(jié)北狄,私藏兵械,偽造軍令,陷害忠良!今夜率叛軍夜襲九品官署,圖謀不軌!
“今日,我,徐謙,以驛丞之身,代天執(zhí)刑!凡從逆者,殺無赦!降者免死!”
他高舉兵符,火光映照下,那枚銅制令牌赫然刻著“北境左衛(wèi)”四字,正是賀蘭嵩親信掌印官私交于他、用以偽造密奏的憑證。
此刻,它成了釘死賀蘭嵩的鐵證。
混戰(zhàn)持續(xù)至天明。
雨水澆不熄的火,終于被晨霧壓住。
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血水順著溝壑流入山澗,染紅了半道溪流。
三百邊軍死傷過半,余者筋疲力盡,眼見主將被困,副官陣亡,士氣盡喪,紛紛跪地請降。
陳三拖著敵將來到崖下。
他身中三箭,左肩一箭貫穿,右腿一箭深嵌骨中,另一箭擦過咽喉,血染重甲。
他被草繩捆住,眼中卻仍燃著兇光。
“你算什么東西?”他獰笑,嘴角溢血,
“一個被貶的狗官,也敢擒我?我主子賀蘭嵩可是北境三衛(wèi)副將,朝廷命官!你動我,就是反了!”
徐謙緩緩蹲下,手中鐵鉗在火堆里燒得通紅。
他輕輕將鉗子貼上他的臉側(cè),皮肉滋啦作響,白煙騰起。
“我算什么?”他聲音輕得像在談天,“我算你最后一道奏折的代筆人。”
他瞳孔驟縮。
徐謙笑了,笑得像個市井混混:“你說我勾結(jié)北狄?好啊,那我就讓你的兵符,簽發(fā)一封‘北狄來信’——就說你私通敵國,密謀獻關(guān)?!?
“十份抄本,即刻發(fā)往各道巡按御史,順帶附上你‘遺書’一封,明悔罪自裁,以全忠烈之名?!?
他回頭,對小豆子道:“去,抄十份,蓋印,快馬加鞭,今夜必須送出三道?!?
又轉(zhuǎn)向石砣子:“熔鐵繼續(xù)。這一批,鑄刀。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賀蘭嵩的兵,現(xiàn)在歸我徐謙管了?!?
話音未落,胸口猛地一緊,喉頭腥甜,他強行咽下,卻仍有一縷血絲從唇角溢出。
模擬器劇烈震顫,視界邊緣浮現(xiàn)出血色文字:
預(yù)判觸發(fā):七日后,南境流民暴動,可收銳士三千,國運值+15
反噬等級:重度
冷卻期:七日
他靠在巖壁上,閉眼片刻,任冷風(fēng)刮過燒傷的神經(jīng)。
五臟如焚,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有鐵釘在顱內(nèi)鑿擊。
但他嘴角仍翹著。
“要當(dāng)皇帝?呵呵,那就別怕踩著自己人上位。”
晨光刺破云層,灑在焦土之上。
火已熄,煙未散。
流民們從巖窟中走出,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又忍不住望向那高崖上的身影。
徐謙抹去嘴角血跡,抬頭望天。
而在驛站前的空地上,一根黑木樁已被深埋入土。
新砍的木頭泛著青灰。
上面將要刻字,只是此刻尚空。
但已有人圍攏過來,低聲議論,眼神閃爍。
有人恐懼,有人敬畏。
也有人,眼底燃起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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