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他們還用妻妾,分了出來高低?都是一個父親的孩子,因為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就有了區(qū)別,煞是可笑?!眱π憬舆^婉寧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才長嘆一聲:“這些話,我藏在心里,不敢說出來?!?
“我曉得?!蓖駥庉p輕地拍了拍儲秀的手,儲秀看著婉寧:“你曉得嗎?我看到文山先生的時候,感到的是憤恨?!?
明明自己的才華不輸給文山先生,但僅僅因為自己是女子,于是只能站在遠方,看著文山先生被眾人簇擁。
而原先,是能讓文山先生啞口無的人。儲秀擦了下眼淚:“但我也曉得,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
丈夫雖然沒有太多才華,卻能包容自己,而書院里的學(xué)子們,對自己也很尊敬。但是,自己想要的,不止這些。
儲秀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就對婉寧笑了笑:“抱歉,我,我方才,”
“我明白您?!蓖駥幬兆×藘π愕氖?,好讓儲秀平復(fù)心情。
“所以,那日,你問我,女子是有才情的好還是沒有才情的好,我想到了許多,但我現(xiàn)在明白了,女子,當然還是有才情的好?!北M管會被人嘲諷,盡管會很痛苦,但能把自己想寫的東西寫下來,留給后人,那就夠了。
“我很佩服你呢。”儲秀含笑對婉寧說,婉寧不由驚訝地看著她:“佩服我什么?”
“你是庶出,怎么嫁給了張大人,我也曾有所耳聞,但你能不憤怒,還能,努力把日子過好,這一點,我不如你。”儲秀感慨地說著,婉寧唇邊露出笑:“我還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做到這些呢?!?
“而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不,就算現(xiàn)在,你也很年輕。文山先生來的時候,我才十八歲。”儲秀這些話,藏在心里很久了,特別是對文山先生。
婉寧仿佛想到什么:“你對文山先生……”
“有過仰慕,但,僅此而已?!眱π闾痤^,仿佛回到了昔日,那個沒有收斂住任何風(fēng)采的女子。
“他確實有才,但也只,僅此而已?!蓖駥幾詮穆牭竭^文山先生這個人,聽說的都是贊揚,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才華,不過僅此而已。
“我是一個女人,所以他贊美我的才華,卻也害怕我的才華。”儲秀面上露出幾分嘲諷,從那時候起,文山先生這個人,在儲秀心中,就已經(jīng)死了,不是死在什么地方,而是,這樣的人,哪里配儲秀提起。
“你瞧,他們說要紅袖添香,卻害怕女子的才華超過他們。到了現(xiàn)在,他喪妻之后沒有再娶,說的是,要為妻子守身,但在我看來,只是他害怕了。”可是,這樣一個懦夫,只因為他是男人,就能行走世間,甚至,得到了更多贊揚。
“這些話,你放心,我不會對外人說的?!蓖駥幍脑捵寖π阈α耍又鴥π憔偷溃骸拔胰羰悄菢优碌娜?,怎會對您說這些。”
說話時候,儲秀話中帶上幾分豪氣,還有一些不在乎,盡管人人都說,儲娘子身為書院山長的妻子,是溫柔寬厚的。但現(xiàn)在,婉寧才看出她的本性來,那被壓抑許久的才華,并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