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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幾輛印著省電視臺臺標(biāo)的采訪車開進了清河鎮(zhèn)。
陣仗比上次榮陽晚報大了不止一個級別。
孫莉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干練女性,短發(fā)。
她沒有急著去采訪趙海川,而是直接帶著團隊扎進了石橋村和柳樹溝。
鏡頭對準(zhǔn)的不再僅僅是合作社里那些精美的竹編,而是那些握著刻刀,布滿老繭的手。
“大娘以前沒這個合作社的時候,您一年能掙多少錢?”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對著鏡頭,有點不好意思,掰著手指頭算。
“以前?”
“以前哪有錢掙喲,就守著那幾分薄田看天吃飯,一年到頭手里落不下幾個子兒?!?
“那現(xiàn)在呢?”
孫莉把話筒遞近了些。
老太太臉上瞬間皺紋都舒展了。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我在合作社編竹籃,一個月下來比俺家老頭子在外面打零工掙得都多!”
她指了指旁邊一個正在教年輕人技藝的老師傅。
“這都多虧了趙書記!”
“要不是趙書記我們哪有今天這好日子?”
“他來了,我們這窮了幾輩人的山溝溝才算見了光!”
另一個漢子搶過話頭,嗓門洪亮。
“沒錯!趙書記是真心為我們老百姓辦事的人!”
“以前那些干部下來就是轉(zhuǎn)一圈,喝頓酒屁用不頂!”
“趙書記不一樣,他真住村里跟我們一起想辦法!”
“趙書記來了我們豆腐坊的銷路也打開了!”
“趙書記幫我們把路修好了!”
攝像機鏡頭所到之處,聽到的全是發(fā)自肺腑的夸贊。
樸實。
真誠。
孫莉做民生新聞多年,一眼就能分清哪些是官方安排的套話,哪些是老百姓的真心話。
清河鎮(zhèn)的這一切,太真了。
拍攝間隙,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舉著一串用竹子編的小螞蚱,怯生生地遞給趙海川。
“趙書記送給你?!?
趙海川蹲下身,笑著接過來。
“謝謝你編得真好?!?
小女孩的父親在旁邊憨厚地笑。
“書記,娃兒們都念著你的好?!?
“村里人私下里都說,您不是榮陽縣派來的書記,您是咱們清河鎮(zhèn)自己的書記。”
“我們的清河書記。”
這句話,瞬間擊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孫莉舉著攝像機的手微微一頓,鏡頭牢牢鎖定了這一幕。
她知道,她挖到寶了。
這個選題,絕對能爆!
而趙海川,握著那串竹螞蚱,內(nèi)心翻涌。
他站在這里,看著一張張淳樸的笑臉,感受著這份信任。
這不就是他當(dāng)初選擇這條路的初衷嗎?
權(quán)力、斗爭……
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這些人能過上好日子,能挺直腰桿,能有尊嚴(yán)地活著嗎?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望向鎮(zhèn)政府的方向。
心中最后的一絲猶豫,徹底煙消云散。
是時候了。
……
紅星建材廠。
馬金寶在辦公室里煩躁地踱步。
省電視臺的車,他親眼看見的。
一個市晚報,黃波濤還能壓一壓。
省電視臺的《民生第一線》,黃波濤算個屁?
他敢去伸手?
這節(jié)目一播,趙海川就成了全省的脫貧典型。
到時候,他就是披著金身菩薩,誰敢動他?
動他,就是跟省里的宣傳口徑作對,就是跟民意作對!
他抓起桌上的手機,手指顫抖著撥通了黃波濤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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