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浩氣盟和斬妖盟公布斬妖榜的時候出現(xiàn)意外,斬妖榜暫時被封存在天書閣。
前來圣院的客人以及圣院的眾人都暗自猜測,議論紛紛。
來到圣院的客人被安排在圣院的待客別院。
顧余生被六先生身邊的女侍帶路,安排他入住在觀書別院的幽靜房間,無人打擾。
莫憑欄原本是打算邀請顧余生到莫家去作客的,但是因為他的名字在上斬妖榜的時候,少了一個字,而顧余生又調(diào)侃他,他很生氣,莫家前來迎他的儀隊,更是讓他滿臉尷尬。
“等老爺子回來,我再問問是不是要改名?!?
莫憑欄與顧余生告辭的時候,說了一句自我妥協(xié)的話。
即便是圣院學子,對于上斬妖榜這件事,也是十分在意的。
夜涼如水。
敬亭山在云海迷霧中若隱若現(xiàn),天空的皎月清冷。
月光投影在別院樓閣。
顧余生并沒有入睡,他站在朱閣樓臺,凝望遠處靜謐的蒼穹。
從青萍山到敬亭山,這一路走來,很是疲憊,很想好好的睡一覺,可是,這一路發(fā)生了太多事,需要在清靜無人的時候好好的整理思緒。
蒼穹深處的蠻荒氣息,那一只恐怖的眼睛,亦或是七十二玉碑下暗藏的秘密,都讓顧余生無法淡然,在這片靜謐的天空下,危機四伏。
圣院隨處可見的強者以及明里暗里的爭斗,都讓顧余生覺得這方世界過于吵鬧。
他忽然很懷念當初在那一片桃花林里,無人打擾,從早到晚辛苦練劍的日子。
以及。
那曾經(jīng)初識莫姑娘的青澀與美好。
可顧余生明白。
自己想要再回到青萍山,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故人心間。
山河已秋。
前途渺渺。
行路艱難。
顧余生緩緩解下腰間佩劍,凝目撫劍。
這世上,只有莫姑娘能讓他心安,只有斬龍劍能讓他心靜。
“公子?!?
“你就不好奇那一幅背劍圖嗎?”
寶瓶從書箱里探出來,手里拎著那一幅背劍圖。
“它里面有個大世界,我和白雪劍靈進入里面,里面藏了很多道家劍術(shù)。”
顧余生神色平靜道:“寶瓶,我手上并不缺少高明的劍訣,秦先生教我的劍術(shù)尚未登堂入室,不可貪多?!?
“那牛角中暗藏的佛門五心劍,亦或是這副背劍圖藏的道劍,哪一門不是絕世劍術(shù),可我細細思來,以我現(xiàn)在的劍術(shù),斬斷天空的祥云尚可,可要劍沖蒼穹,無一劍訣能達此地步,未至山頂,難免會覺得一山更比一山高,到最后,反而一座山都沒能爬上去,舍本逐末之事,我不會做。”
“好吧?!?
寶瓶把劍圖重新放進書箱藏好。
她手托下巴,看著敬亭山的夜晚,嘟囔道:“公子啊,我們像不像異鄉(xiāng)客,回不去那一片桃花林,這一座山,也沒有咱們自己的地,不自在呢?!?
異鄉(xiāng)客?
寶瓶的話,忽然點醒了顧余生,他終于明白夜靜無眠的根源,其實,并非是來自于那些未知的恐懼,而是一顆心無處安放。
他來尋莫姑娘。
心愿達成。
是值得高興的事。
可這里沒有可以安放靈魂的地方。
不正是異鄉(xiāng)客嗎?
月光瀉照。
顧余生走進房間,點燃一支蠟燭,燭光照耀下,顧余生小心地從書箱取出童年時最喜歡的玩具:
那一架已經(jīng)無法供他乘坐的小木虎。
幾乎承載了他所有的童年,陪伴他度過無數(shù)快樂時光。
如今就靜靜的置放在面前。
顧余生將蠟燭靠近一些,用當年父親一樣寬大的掌心細細撫摸小木虎。
腦海里不由地浮現(xiàn)出那一道小小的身影騎在小木虎上,兩只小手揪住小木虎的耳朵駕駕駕的拍打。
每當這時候,父親總會在那桃花樹下手持一本舊舊的書,愣愣發(fā)呆,一站就是一整天,爾后飲酒,狂醉,手指蒼穹發(fā)瘋怒罵,最后披頭散發(fā)的走到那一口井,用雙手捧起水,反反復復的呼喊一個人的名字:余錦。
從那時候起。
顧余生就暗自記住這兩個字。
余錦。
后來,顧余生懂了:那是母親的名字。
父親顧白,母親余錦。
顧余生木然發(fā)呆。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沉重。
“公子,蠟燭燒到你手了?!?
天真的寶瓶站在小木虎旁,一臉茫然的提醒顧余生,她同樣對這一架小木虎很好奇。
顧余生挪開蠟燭,對寶瓶道:“上去試試?”
“可以嗎?”
寶瓶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顧余生。
顧余生用力點頭。
寶瓶坐在小木虎上,有些拘謹,生怕弄壞這一架小木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