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妻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的側(cè)臉，看著她因孕育他們的子嗣而付出的辛苦，心中充滿了感激與憐惜。

“靈兒，有你在一旁，朕心甚安。”他由衷地說道。

趙靈兒感受到丈夫目光中的深情與熱度，臉上微紅，卻輕輕推了推他：“陛下，臣妾如今身子不便，不能好好服侍您。您操勞國事辛苦，切莫因臣妾而空懸后宮。賢妃妹妹前幾日還問起陛下，她性子溫婉，善解人意，陛下不若……”

她的話未說完，但意思已很明確。

作為皇后，她不僅要管理后宮，更要顧及皇帝的身心，確保雨露均沾，皇室枝繁葉茂。

尤其在自身無法侍奉時，主動勸誡皇帝去其他妃嬪處，是她的職責(zé)，也是她的賢德。

蘇寧自然明白她的心意。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將趙靈兒額前一縷散落的發(fā)絲攏到耳后，動作輕柔：“朕知道你的心。那……朕便去看看。你好生歇著，朕明日再來看你?！?

“嗯?！壁w靈兒溫順地點點頭，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陛下快去吧！夜已深了。”

蘇寧又叮囑了守夜的宮女幾句，這才起身離去。

直到蘇寧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趙靈兒臉上那抹溫婉的笑容才漸漸淡去，化作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情緒。

她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低語道：“孩兒，你要快快長大，你是嫡長子，是你父皇的期望……”

身為皇后，她必須大度，但身為女人，內(nèi)心深處又何嘗沒有一絲悵然？

而離開坤寧宮的蘇寧，在清冷的夜風(fēng)中微微駐足，回頭望了一眼那溫暖的殿宇，心中對趙靈兒的懂事與犧牲更多了一份敬重。

他收斂心神，對隨侍太監(jiān)吩咐道：“擺駕，景陽宮?！?

那是賢妃的住處。

后宮之中，溫情與規(guī)訓(xùn)，私心與職責(zé)，永遠(yuǎn)交織在這片紅墻金瓦之下。

……

夜色漸深，宮燈次第亮起，勾勒出紫禁城蜿蜒的輪廓。

離開了坤寧宮的蘇寧，并未多做猶豫，便信步朝著景陽宮的方向行去。

隨侍的太監(jiān)們心領(lǐng)神會，早已提前通知了下去。

景陽宮門前，賢妃李氏早已領(lǐng)著宮人靜候圣駕。

她身著了一襲淺碧色的宮裝，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僅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妝容清淡，卻更顯出其溫婉秀美的氣質(zhì)。

見到皇帝的儀仗，她唇角便漾開一抹柔和的笑意，上前盈盈拜倒：

“臣妾恭迎陛下?！?

蘇寧快走兩步，親手將她扶起：“愛妃不必多禮?！?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語氣也自然而然地放松下來，“等久了吧？”

“臣妾也是剛出來不久?！辟t妃起身，很自然地側(cè)身讓蘇寧先行，一邊柔聲道，“聽聞陛下剛從坤寧宮過來，想必還未用膳。臣妾讓小廚房備了幾樣清淡小菜，不知合不合陛下口味?！?

步入殿內(nèi)，果然聞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香氣。

偏殿的膳桌上已然布好了碗筷，幾樣精致的小菜熱氣騰騰，并非大魚大肉，而是些時令蔬菜、清燉湯羹并一碟看起來酥脆可口的點心，顯然是花了心思，既顧及了皇帝可能已在別處用過一些，又考慮到夜深不宜油膩。

蘇寧見狀，臉上不禁露出真切的笑意。

他來景陽宮次數(shù)不少，賢妃這般體貼入微的準(zhǔn)備已是常態(tài)，讓他每次踏入這里，都有一種回到自家小院般的舒心與隨意。

“還是愛妃這里最是妥帖?！彼袊@一句，便在賢妃的服侍下凈了手，安然落座。

用膳期間，氣氛溫馨而寧靜。

賢妃并不多話，只是細(xì)心觀察著蘇寧的喜好，適時為他布菜、盛湯。

偶爾交談，也多是些宮中的閑適話題，譬如哪處的花兒開了，皇子公主們近來的趣事，或是她近日在讀的一些詩詞雜記，語調(diào)輕柔，內(nèi)容風(fēng)雅，絕不會拿朝政煩事來攪擾圣心。

蘇寧也樂得享受這份安寧，一邊用膳，一邊隨口品評著菜肴，或是與她討論幾句詩文。

他注意到賢妃手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拿起來一看，竟是新刊印的《格物初階》。

“愛妃也在看這個？”蘇寧有些意外。

賢妃微微頷首，略帶一絲羞赧：“臣妾愚鈍，許多地方看不太懂。只是聽聞此書乃陛下推崇，便想著讀一讀，或許……或許能多明白一點陛下平日所思所想。”

這話說得含蓄而真摯，讓蘇寧心中一動。

他看向賢妃的目光更添了幾分暖意，耐心地為她講解了幾個書中淺顯的概念。

賢妃聽得認(rèn)真，不時提出一兩個問題，雖不深入，卻顯見是真正思考過的。

這頓晚膳便在這樣融洽的氣氛中用完了。

宮人撤去殘席，奉上清茶。

蘇寧捧著茶盞，看著在一旁安靜煮水沏茶的賢妃，燭光映照下，她的側(cè)臉柔和而專注。

坤寧宮帶來的些許復(fù)雜心緒，在此刻徹底被這份靜謐祥和撫平。

他深知，在這深宮之中，皇后的賢德大度固然重要，而賢妃這般細(xì)膩的體貼與溫柔的陪伴，同樣是他沉重帝王生涯中不可或缺的慰藉。

此時的賢妃滿目含春的看向眼前的蘇寧說道，“陛下，臣妾為你更衣?！?

“好！”

今夜，景陽宮的燈火，注定會溫暖而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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