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的春天，南京城本該是秦淮河畔楊柳依依的季節(jié)，然而一股無形的壓抑籠罩著整個京城。
紫禁城的紅墻黃瓦在春日陽光下顯得格外肅穆，連秦淮河上的畫舫歌謠都比往年低沉了幾分。
三月十五日黎明，一匹快馬沖破晨霧，馬蹄聲踏碎京城的寧靜。
馬背上的驛卒風塵仆仆，高舉緊急軍報，直闖皇宮正門。
“八百里加急！晉王……晉王薨了！”
這聲嘶喊如同驚雷，瞬間傳遍朝野。
宮門守衛(wèi)面面相覷，路過的官員駐足失色，消息沿著宮墻迅速蔓延。
謹身殿內(nèi)，朱元璋正在批閱奏章。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手中的朱筆“啪”地一聲落在奏章上，濺開一團刺目的紅，宛若鮮血。
“你說什么？”老皇帝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老三他……”
跪在地上的驛卒以頭叩地，泣不成聲：“陛下節(jié)哀！晉王殿下三日前突發(fā)惡疾，太醫(yī)搶救不及……已經(jīng)……已經(jīng)薨了！”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寬大的龍袍在晨風中微微晃動。
他踉蹌一步，扶住沉重的御案才勉強站穩(wěn)。
這一刻，七十一歲的老皇帝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連日來批閱奏章到深夜的疲憊終于在這一刻爆發(fā)。
“標兒……徑兒……”他喃喃念著三個兒子的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著血絲般的痛楚。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春天。
那時他還是吳王，標兒、徑兒都還是活潑可愛的孩童，圍在他和馬皇后身邊嬉笑打鬧……
“父皇！你看我射中的靶心！”年輕的朱標舉著弓，滿臉自豪。
“大哥耍賴！明明是我先射中的！”朱靜環(huán)厝氯隆
“二哥才耍賴！我都看見了！”朱在一旁幫腔……
那些歡聲笑語猶在耳邊，而今卻已是天人永隔。
馬皇后早逝，如今連三個兒子也相繼離去。
朱元璋顫抖著手拿起軍報，上面詳細記載著晉王朱病逝的經(jīng)過。
與六年前太子朱標的突然暴斃、三年前秦王朱頸還舜躺鋇睦肫媸錄緋鲆徽蓿際悄茄p患胺饋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朱元璋突然暴怒，將案上的奏章全部掃落在地，“你們都要離朕而去嗎？都要讓朕這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殿內(nèi)的太監(jiān)宮女嚇得跪倒一片，無人敢出聲。
老太監(jiān)王景弘壯著膽子想要上前收拾，卻被朱元璋凌厲的眼神制止。
老皇帝劇烈地喘息著，目光掃過墻上懸掛的大明疆域圖。
在那上面，曾經(jīng)標注著各個兒子封地的地方，如今已經(jīng)有三個變得黯淡無光。
“標兒……你走的時候才三十七歲……”朱元璋的聲音開始哽咽，“徑蝗齦救舜躺薄饈嗆蔚鵲幕奶?！现哉寖阂病?
他突然捂住胸口，面色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冷汗。
“陛下！”王景弘驚呼上前。
朱元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在龍袍上綻開一朵刺目的花，整個人向后倒去。
“快傳太醫(yī)！皇上暈倒了！”
整個皇宮瞬間亂作一團。
太醫(yī)們匆匆趕來，皇太孫朱允晌叛兌擦12錘系澆魃淼睢
“皇爺爺！”朱允曬蛟諏角埃兆胖煸氨溝氖鄭崛纈晗隆
經(jīng)過太醫(yī)緊急施救，朱元璋緩緩醒轉(zhuǎn)。
他睜開渾濁的雙眼，看著跪了滿地的太醫(yī)和太監(jiān)，最后目光落在朱允繕砩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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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爺爺，您要保重龍體??！”朱允善懷繕叭煌跏迦粼諤煊辛椋捕u輝訃绱恕！
朱元璋掙扎著想要坐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半邊身子使不上力氣。
太醫(yī)周斌連忙上前：“陛下，您這是急火攻心，需要靜養(yǎng)?！?
“靜養(yǎng)？”朱元璋苦笑一聲，笑聲中帶著凄涼，“朕的兒子一個個先朕而去，叫朕如何靜養(yǎng)？”
他示意朱允煞鏊穡抗饃u钅謚諶耍骸澳忝嵌紀訟攏摶吞鎪導婦浠??！
待殿內(nèi)只剩下祖孫二人，朱元璋緊緊握住朱允傻氖鄭骸霸桑憧芍尬穩(wěn)绱松誦?？?
朱允紗故椎潰骸八鋃潰室撬寄釗煌跏??！
“不止如此。”朱元璋長嘆一聲，這嘆息仿佛來自靈魂深處，“標兒暴斃，徑齟蹋兒病亡……這一切太過巧合了。朕擔心……擔心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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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還沒有證據(jù)?！敝煸暗哪抗庾兊蒙铄?，如同望不見底的古井，“但你記住，登基之后，一定要小心你的各位皇叔。特別是……燕王?！?
“四叔？”朱允剎喚猓八氖逡恢閉蚴乇逼劍猿18倚墓9廡┠甌痹嗄醪桓曳副擼克氖逭蚴亍
“哼！忠心？”朱元璋冷笑一聲，這笑聲在空蕩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刺耳，“當年朕就看出他有不臣之心，只是念在他是朕的兒子，才沒有深究。如今你父王和兩位叔叔接連離世，燕王就成了最年長的藩王。他手握重兵，久經(jīng)沙場，豈會甘心向你這個侄兒稱臣？”
朱允沙聊蹋蛻潰骸叭羲氖逭嬗幸煨模鋃比綰斡x?？?
朱元璋凝視著孫兒稚嫩的面龐，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記住，為君者，當斷則斷。若證據(jù)確鑿，切不可心慈手軟。大明江山……不能毀在藩王之手?！?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低沉：“朕這些日子反復思量，或許……朕當初分封諸王就是個錯誤。如今尾大不掉，反倒成了你的隱患。”
“皇爺爺……”朱允捎雜種埂
朱元璋疲憊地擺擺手：“允桑室α耍閬然厝グ桑
“是！皇爺爺，你多注意休息?！敝煸噬一诧溭I返乩肟私魃淼睿成閑綽鍬嗆偷p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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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很快就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境：蘇寧滿臉冷笑地拿著滴血的匕首，一步步向他走來，那匕首上還不斷滴落著鮮紅的血珠。
“允?！聂]鍪裁?？”梦中掉[煸襖魃任省
蘇寧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猙獰：“皇爺爺，你太偏心了！我哪里比不上朱允?？?
“孽障！朕還沒死呢！”
“那就請皇爺爺……早點安息吧！”
“啊……不要……”
朱元璋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龍袍早已被冷汗浸濕。
“皇爺，你沒事吧？要不要傳太醫(yī)？”守在外間的王景弘聞聲急忙進來。
“滾出去！”暴怒異常的朱元璋厲聲喝道。
“?。渴?！陛下?！蓖蹙昂雵樀眠B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