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護士長再次回到了急診科護士站,拿出一個小心折疊好的小紙條,然后遞給了蘇寧:“這就是她留下的號碼。我看那位李小姐態(tài)度很誠懇,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所以……”
蘇寧接過那張還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紙條,看著上面娟秀的字跡和一串電話號碼,心中涌起一絲復雜而古怪的感覺。
事情過去這么久,對方為何還如此執(zhí)著?
僅僅是為了道歉?
還是另有隱情?
他不動聲色地將紙條收進口袋,對護士長禮貌地笑了笑:“好的,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也麻煩您費心保管了?!?
“不客氣不客氣,您沒事就好。”護士長連忙擺手。
又寒暄了幾句后,蘇寧和范琳才告別了護士長,走出了醫(yī)院大門。
坐進車里,范琳好奇地問:“剛才那個護士長跟你說什么了?肇事女司機?”
蘇寧拿出那張紙條,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神里帶著些許思索:“就是當初那個撞了我的女司機。她好像一直在找我,說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當面道歉和解釋?!?
范琳聞也蹙起了秀眉:“都過去這么久了,她還想干什么?不會有什么麻煩吧?”
“不知道?!碧K寧搖了搖頭,將紙條收好,“回頭有空打個電話問問吧。畢竟也算是一場特殊的‘緣分’。”
“哼!這樣的孽緣不要也罷?!?
“嘿嘿,也是!差一點就讓我一命嗚呼了。”
“你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嗯,可以說是全新的開始?!?
“那對方賠償你多少錢?”
“沒多少!刨除醫(yī)藥費,也就二十萬的樣子?!?
“哼!你和叔叔阿姨就是太老實了,應該讓他們多賠償一些。”
“其實肇事女司機和她的家人態(tài)度還不錯,能看出來她們也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
“幼稚!你難道沒聽過,去醫(yī)院不能穿的太好嗎?肯定是他們故意裝窮!再說江浙這邊有幾個是真正的窮人?!?
車子駛離醫(yī)院,融入杭州的車流。
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在蘇寧心中漾開了一圈微妙的漣漪。
一段本以為早已徹底結(jié)束的過往,似乎又悄然揭開了一角,透露出些許未解的謎團。
……
范琳的假期終究有結(jié)束的時候。
機場送別時,她抱著蘇寧的胳膊,依依不舍,千叮萬囑:“一個人在杭州要好好的,按時吃飯,別熬夜!等我那邊工作告一段落再來看你?!?
蘇寧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慰:“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你拍戲也要注意安全,別太拼?!?
“嗯,我知道了,可不要再學校里談戀愛??!”
“嘿嘿,難說噢!我也校草級別了?!?
“哼!你敢!”
直到范琳的身影通過安檢,消失在通道盡頭,蘇寧才緩緩收回目光,心中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
熱鬧過后,生活重歸平靜的校園節(jié)奏,上課、自習、偶爾處理一下《按摩師》后期的一些遠程溝通,日子充實卻略顯單調(diào)。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蘇寧在西湖邊的家中書房整理資料時,無意間又看到了那張從醫(yī)院帶回來的、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它靜靜地躺在書桌一角,像一段被遺忘的注腳。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機,按照上面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對面?zhèn)鱽硪粋€清晰而溫和的女聲,帶著一絲疑惑:“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蘇寧頓了頓,平靜地開口:“我是蘇寧。聽說你之前一直在人民醫(yī)院找我?”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沉默,仿佛對方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驚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傳來一聲帶著難以置信和激動情緒的驚呼:“?。?!蘇寧?真的是你嗎?!太好了!我終于聯(lián)系上你了!”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充滿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蘇寧的語氣依舊沒有什么波瀾,直接問道:“嗯,是我。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呃?沒什么特別的事?!迸⑺坪醣粏柕糜行┗艁y,連忙解釋,“我就是想問問你的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那次事故之后,我心里一直很過意不去,很擔心……”
“謝謝關心,我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沒什么問題。”蘇寧的回答客氣而疏離。
“你現(xiàn)在還在青島嗎?”女孩小心翼翼地問,語氣里帶著試探。
“沒有,我現(xiàn)在在杭州,已經(jīng)復學上課了?!?
“在杭州上學?太好了!真好!聽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女孩的聲音里透出由衷的欣慰,那份真誠的關切不似作偽。
沉默了片刻,蘇寧忽然問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你現(xiàn)在還開車嗎?”
女孩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有些低沉和慚愧:“啊?早就不開了,自從那起事故之后,我就有心理陰影了,也沒再碰過車……”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蘇寧看著窗外西湖的夜色,忽然覺得這場對話似乎應該到此為止了。
就在他準備結(jié)束通話時,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開口問道:
“對了,聊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電話那頭的女孩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清晰地、認真地回答道:“我叫陳曉君。耳東陳,春曉的曉,君子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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