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洛州的官道和驛站都已經(jīng)恢復(fù),但仍是緩慢。
信鴿是達官貴人家才能用得上的。
可是這樣的稀罕物,卻不過是周芷寧與展行卓想用就用的工具。
她幾乎每三天就寫一封信給他。
每封信中,先是報平安,再說想他,盼他早些回京。
每一封信,都是對展行卓的鼓勵。
但今日的信則不同。
展行卓看完,卻只是眉心微皺了下。
周芷寧信中提到,她藏身在別苑的事讓人知道了,她很害怕。
但這件事,連承泰已經(jīng)先一步告訴了展行卓,并且有了安排,他便沒那么擔(dān)憂了。
展行卓寫好回信,叫鳴鹿讓信鴿送回去。
他捏著周芷寧的信看了又看。
是了,是周芷寧的信,一直在鼓勵他,支撐著他。
待他事成回京,他一定要讓周芷寧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再像從前那樣膜拜她,讓她再成為盛京城中,那個最亮眼的貴女!
他也要讓姚青凌看一看,只有他展行卓的女人,才有這樣的尊榮。
到時,她就會后悔離開他。
一定會的……
一定會!
……
姚青凌叫人去街市找個剛啟蒙的小孩,偽造了一封告發(fā)信。
信中寫,她是申國公府上的人。
說她知道周芷寧就藏在蘅蕪別苑中,每日撫琴作詩,養(yǎng)尊處優(yōu)。
她告發(fā)的理由,是周芷寧在別苑中作威作福,只因一件小事,就用開水燙她的手。
信中還寫,她受過德陽大長公主的恩德,對德陽大長公主記憶深刻,想要報恩。
德陽大長公主收到了被人悄悄塞在門口石獅子嘴里的告發(fā)信。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自己的兒子在吃苦受罪,而罪魁禍?zhǔn)讌s過得那么逍遙。
這怎么能忍?
可德陽大長公主同時也是冷靜的。
不會因為這一封信,就讓官府去抓人。
她將信拿給展國公看:“你覺得是真的嗎?”
展國公看完,問她:“你什么時候救過申國公府的人?”
對于權(quán)貴來說,隨便一句話可以要人的命,也可以隨便一句話留一條命。
這種事情太多了,德陽大長公主自然不會費心去記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倒是她身后的榮嬤嬤想起了什么,說道:“公主,八年前申國公夫人邀請您去府中過壽宴。當(dāng)時廚房有個下人,不小心將陶夫人的壽桃打翻了,陶夫人生氣,要剁了她的手。是公主您說了句話,留了她那一雙手?!?
這么一提醒,公主也沒想起來:“是嗎?”
她看一眼那信。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不像是正經(jīng)學(xué)過的。粗使下人,認識字的不多,更不要說寫了,寫成這樣,八成是偷學(xué)的。
德陽大長公主冷冷地說:“陶夫人自恃皇恩浩蕩,處處搞排場?!?
申國公有個女兒,是先帝時的寵妃。
若她真救了那下人,也只是因為她看不慣,故意在人前掃她的臉面而已。
申國公因為這個女兒,風(fēng)頭盛過,卻也因為先帝駕崩,風(fēng)頭不再。
德陽大長公主眼眸微微一動,道:“申國公私藏周芷寧,他們當(dāng)年是不是也做了貪污之事?”
上頭有個做寵妃的女兒,申國公有恃無恐,收納錢財也不奇怪。
她早有聽聞,申國公還曾收過地方上貢的貢品。
權(quán)貴之間有著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互相嫁娶,互為利用;但也有各自的算盤。
德陽大長公主名下就只有兩兒一女,展國公也沒有別的子嗣。但德陽大長公主認了幾個義女,送去其他權(quán)貴府中做側(cè)室。
展氏一族是大族,其他旁支兄弟姊妹的子女也可用來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