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她徑直走到忠勇侯跟前,聲音清脆平和:“大伯父,侄女姚青凌回來了?!?
沒有哭哭啼啼,也不是一臉苦相;沒有興高采烈,也不是得償所愿后的志得意滿。
她平靜祥和,好像只是出了一趟遠(yuǎn)門,帶著一堆東西平安地回家來了。
只是這一堆東西,是陪著她出嫁的物品,箱子上大紅的油漆色都未褪。
如今又回到這里。
忠勇侯沉沉地盯著姚青凌,表情微妙,似是極力的忍了又忍,半晌才從鼻腔擠出“嗯”一聲。
馬氏看了眼侯爺,覺得他不夠威勢(shì)。
心想:姚青凌這么厲害,她回到侯府,誰還鎮(zhèn)得住她?
轉(zhuǎn)頭,她對(duì)著青凌道:“沒有經(jīng)過我們同意,你就和離。青凌,你簡直膽大妄為。你不顧侯府的顏面,難道也不顧你父母的臉面?”
馬氏說著,捏著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帶了哭腔說:“我們辛苦把你養(yǎng)大,給你找了個(gè)好人家將你嫁出去。你倒好,說和離就和離,我們的辛苦全白費(fèi),就知道任性……你讓我們?cè)趺磳?duì)得起你爹娘?!?
停頓一下,收了眼淚:“罷了,回來就回來吧。”
她吩咐身后的下人:“去把東西都送到庫房里,動(dòng)作輕一點(diǎn),別磕碰傷了?!?
二十來個(gè)下人從門內(nèi)魚貫而出,幫著運(yùn)送東西。
馬氏與青凌一道進(jìn)門,握著她的手,語氣柔和:“還沒吃飯吧?我叫廚娘做了些小餐,到晚上一家子再吃頓團(tuán)圓飯……”
馬氏先發(fā)怒,再擺出和善慈祥的模樣;錯(cuò)是姚青凌的,恩是侯府給的,她做足了人前好伯母的模樣。
進(jìn)了門,外人看不到府里面,也聽不到說話聲了,馬氏把手一松,冷聲道:“吃過東西后,去祠堂給你爹娘跪著。我們是受不起你的跪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姚青凌站在原地,瞧著侯府里的東西,淡然一笑。
笑意不達(dá)眼底,甚至有些冷意。
還是熟悉的味道,大伯母永遠(yuǎn)都這個(gè)樣子,人前人后兩副面孔。
姚青凌剛?cè)牒罡畷r(shí),別人憐憫她剛失去爹娘,馬氏對(duì)她噓寒問暖,做足了樣子??扇瓴沤o她做一身新衣裳,只允許出門穿,穿給別人看,回府后就得脫下。
她的其他衣物,都是堂姐們穿舊了的。
馬氏總一臉哀愁的說,姚家只得了侯府這坐宅邸,父親的撫恤金不多;侯府人口多,銀子都得緊著用;侯府都靠大伯的那點(diǎn)俸祿支撐著,叫她要懂得感恩。
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吃穿用度從來不少;弟弟妹妹們也不用別人用下的舊物。
府里的繡女,衣服大改小的本事爐火純青——只改她的。
三房的孩子有嬸娘幫著爭取,一樣不少;青凌沒有爹娘護(hù)著,只能忍著。
如今,她出去轉(zhuǎn)了一圈……爹娘的東西,總會(huì)回到她手上的!
姚青凌的眼中閃過凌厲,捏了捏拳頭,在繁花落英中顯出剛烈,又很快消失。
她面色平靜,回到曾經(jīng)自己的木蘭院。
剛到院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砼⒆忧宕嗫鞓返恼f話聲:“青綺,你別跑,把東西還我!”
話音落下間,一個(gè)穿青紗裙的妙齡女子跑到院門口,差點(diǎn)撞上青凌。
青凌靜靜站著,那女子認(rèn)出她來,卻十分傲慢無禮地說道:“哦,我差點(diǎn)忘記了,母親說過,你要回來了。姚青凌,你好本事,搞得天下大亂,我們侯府的臉面給你丟盡,害得我們都不能出去了。”
姚青凌淡淡瞧著女子,開口:“姚青綺,這是我的院子,你在我這兒撒野?”
姚青綺是大伯父的次女,與青凌同歲,小她四個(gè)月,已經(jīng)訂了親,下半年就要出嫁。
“這位,就是你的堂姐?”另一道女子聲音自姚青綺身后傳來,裙擺蓮動(dòng),緩緩走到姚青凌面前,好奇地瞧著青凌。
姚青凌打量面前的女子。
桃葉有不好的預(yù)感,緊張防備地看著,冷肅地問著:“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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