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套體系交叉管理,最大程度確保各類武器不會私下流出造成隱患。
但武器署庫存之武器大到床弩小到每一片甲葉,分門別類數(shù)量何止百萬?任何一支軍隊長年累月之下都不可能將數(shù)目嚴(yán)絲合縫的對上,總會有意外損耗存在,這其中是有一部分默許的損耗的。
但之所以是“默許”,就在于這只是行業(yè)內(nèi)按照實際情況施行的慣例,相當(dāng)于“潛規(guī)則”,私下里大家都予以認(rèn)可,但若是擺到臺面上便說不過去。
可以說倘若以此等方法查賬,大唐軍隊序列之中任何一支軍隊、任何一位將軍都無法平賬。
這是擺明了要搞事……
而李思文、程處弼、屈突銓三人乃房俊在東宮六率之班底是人所周知之事,現(xiàn)在要搞這三人,意圖已經(jīng)太過明顯。
郭孝慎一邊指使書吏核對賬目,一邊緊張思索。
一旦陛下來一招“釜底抽薪”,將東宮六率忠于太子、亦或者房俊的班底全部撤換,能否順利易儲?
仔細(xì)想了想,可能性很大,但東宮絕對不會束手待斃。
無論自己是否承認(rèn),外界都早已將他頭上標(biāo)注了房俊的印記,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他是房俊的人,倘若房俊失勢,他肯定被牽連。
可即便陛下易儲成功,房俊當(dāng)真便會失勢嗎?
郭孝慎覺得不可能。
安西軍、水師、左右金吾衛(wèi)……只要這些部隊仍掌握在房俊手中,便依舊是軍方第一人,權(quán)傾朝野。
儲位動蕩之際,換了旁人或許會被房俊拋棄、犧牲,但自己作為房俊的連襟,只要武媚娘在房家的地位一如既往,那房俊便會力保他。
想明白這些,郭孝慎“哎呦”一聲,對幾個書吏道:“這兩日腸胃不好,我去一趟茅廁,你們整理完畢之后自行送去給寺卿?!?
幾個書吏正埋首案牘,聞不以為意:“郭主簿放心,吾等定小心辦事。”
郭孝慎從賬房出來,去茅廁蹲了一會兒,出來后左右張望見附近無人,便跑去馬廄牽了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一溜煙兒出了衙門,直奔崇仁坊而去。
進(jìn)了崇仁坊直抵兩國功夫門外飛身下馬,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門前,疾聲道:“我乃郭孝慎,求見房相?!?
門口仆從搖頭,道:“家主現(xiàn)在驪山農(nóng)莊,并不在府內(nèi)?!?
“公主殿下可在?”
“殿下自是在的?!?
“煩請通稟,便說我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告?!?
仆人不敢耽擱,趕緊入內(nèi)通稟,須臾回轉(zhuǎn)請郭孝慎入內(nèi)。
……
內(nèi)宅正堂,高陽公主正與入府的長樂、晉陽兩位姊妹說話,商量著給李治送行一事,聽到仆從報信便讓其將郭孝慎引入正堂接見。
高陽公主好奇道:“這人剛?cè)チ诵l(wèi)尉寺不久,卻不知有什么十萬火急之事?也不懂規(guī)矩,二郎不在家中,他有事也當(dāng)去告知家翁,豈能輕易入內(nèi)宅來,可畢竟是親戚,又不好不見?!?
長樂公主道:“既然知道是親戚便無需在乎那些禮節(jié),若非有要緊事想來他也不會這般唐突。好歹是媚娘的妹夫,你莫給人家臉子?!?
“我敢給他臉子?”
高陽公主翻個白眼兒:“咱家郎君什么脾性你難道不知?最是眼饞大姨子小姨子的,那武家三妹指不定哪天就鉆進(jìn)郎君被窩,我敢給他家臉子郎君就能跟我翻臉?!?
長樂公主面紅耳赤,叱道:“再胡說便撕了你這張嘴!”
晉陽公主笑吟吟道:“高陽姐姐你說‘大姨子’就好了,別把‘小姨子’牽連在內(nèi),‘小姨子’與姐夫冰清玉潔……哎呦!”
卻是又羞又惱的長樂公主回身在她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高陽公主冷笑一聲:“呵,小姨子也不是什么省心的?!?
晉陽公主正待反唇相譏,郭孝慎已經(jīng)被仆人帶進(jìn)來。
“微臣郭孝慎,見過三位殿下。”
“都是親戚,不必多禮,卻不知郭主簿所為何事?”
郭孝慎見禮之后,便口齒清晰的將事情仔細(xì)敘說一遍,末了,他疾聲道:“衛(wèi)尉寺現(xiàn)在尚未將賬目整理完畢,現(xiàn)在通知李思文、程處弼、屈突銓三位將軍躲一躲還來得及,等太尉回京之后再去衛(wèi)尉寺周旋,否則等到衛(wèi)尉寺前去拿人羈押,那就來不及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