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雨水在屋檐滴落。
英國公府書房內(nèi)燭臺高燃,亮如白晝,墻角的香爐內(nèi)燃了一根線香,淡淡的檀香味在房間內(nèi)氤氳開來,醒腦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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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程咬金、梁建方、獨孤覽三人圍著茶幾分坐左右。
梁建方是個夯直的性子,此刻直不諱:“陛下該不會當真打算易儲吧?”
程咬金嘖嘖嘴,訓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等話語是吾等臣子應該討論的嗎?君王有命、謹遵奉行便是了,不該說的別說!”
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即便心知肚明,卻不能宣之于口。
起碼在事成之前不能多說……
獨孤覽則昏昏欲睡,戴著幞頭的腦袋一點一點,似乎隨時都能響起鼾聲。
梁建方瞅了他一眼,撇撇嘴,不明白今日英公為何將這個老貨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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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略作沉吟,道:“我能有啥看法?陛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唄,我家三郎之前已經(jīng)敘功獎賞過了,此番沒他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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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嘆氣,道:“不外乎以獎賞之名對有功之臣予以升遷,再抽調心腹充入東宮六率達到實際掌控之目的……陛下這是鐵了心要易儲啊?!?
先是撤換“百騎司”統(tǒng)領,接著對東宮六率下手,太極宮、東宮都徹底落入陛下掌控,想要做什么都如臂使指,再不是以往那樣處處掣肘。
東宮那邊固然支持者眾,但沒有房俊這樣一根擎天白玉柱,便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還有誰能直面君王威儀?
倘若陛下一意孤行、殺伐果斷,等到房俊回京之時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他還能起兵造反重新恢復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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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與梁建方這才恍然今夜為何將獨孤覽這個老賊叫來。
衛(wèi)尉寺乃九寺之一,負責器械驗收、儀仗調度等職能,其中有一項職權“凡內(nèi)外作坊輸納兵器,則辨其名數(shù)、驗其良窳以歸于武庫”,事實上軍中武器、軍械常年使用損毀嚴重,且兵卒保養(yǎng)不一,當真“辨其名數(shù)”、“驗其良窳”,是很輕易就能找到毛病的。
無需多問,顯然是打著將李思文、程處弼、屈突銓等人以這樣的名義加以處罰,既不過分嚴重、又順理成章調離東宮六率。
而這三人之中,李思文是李薜畝櫻檀鍪淺桃Ы鸕畝櫻岳尢崆巴ㄆ
程咬金默然稍許,喟然一嘆:“君命如此,豈敢不遵?”
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程處弼是諸子當中最少投入資源予以培養(yǎng)的,能夠走到今時今日之地步完全是跟著房俊一刀一槍拼搏出來,如今卻要為了一道君命便擔負罪責、另調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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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獨孤覽:“此事定要辦妥,不可有半點差池?!?
獨孤覽老眼惺忪,緩緩頷首:“老夫盡力而為。”
心底卻嗟嘆一聲,他知道這不是李薜囊蠖潛菹碌拿睿識菔拱侔悴輝福匆餐仆巡壞謾
獨孤家時至今日已然式微,再不復與軍權相抗衡之底氣,君王與東宮只能二選其一。
他倒不是忠于太子,而是明知房俊乃太子最為堅定的支持者卻不得不依從皇命對李思文、程處弼、屈突銓三人下手,萬一將來房俊找他算賬可怎么辦?
那棒槌脾氣發(fā)作起來,整個獨孤家也吃不消……
……
翌日清晨,衛(wèi)尉寺。
久已未曾來衙門點卯的寺卿一大早便來到值房,令衙門上下嘖嘖稱奇,這位歲數(shù)大、資歷深,多年來把持衛(wèi)尉寺將上下經(jīng)營得鐵桶一般,即便在家休養(yǎng)亦能隨時掌握衙門事務,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獨孤覽不理會官吏們竊竊私語,先將主簿郭孝慎叫到面前,然后命他將仁和元年至今有關東宮六率自武器署領取、維修、歸還的武器數(shù)目予以核對,重點在弓弩、甲胄,且特別交待要仔細甄別李思文、程處弼、屈突銓三人所簽字畫押部分。
郭孝慎小心翼翼領命去往賬房查賬,心驚膽顫、冷汗直流。
他雖然進入衛(wèi)尉寺不久,但對于衛(wèi)尉寺的諸般流程卻已經(jīng)一清二楚,武器署庫存之武器來自于兵部下轄的工坊,但任何取用、維修、歸還、銷毀等等事務卻歸于衛(wèi)尉寺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