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與妻妾一并起身,來到門口彎腰攙扶著母親盧氏的手臂欲迎入堂內(nèi),孰料一貫對房俊極為寵溺的盧氏卻拍掉他的手,眉毛倒豎、怒氣沖沖,厲聲質(zhì)問。
“你到底又給你爹灌了什么迷魂湯?每一回你們爺倆在書房之內(nèi)長時間相處,你爹便會連續(xù)多日茶飯不思、神思不屬,一個人關在書房里不準旁人靠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結果你一回來便又故態(tài)復萌!”
高陽、蕭淑兒、金勝曼也都將目光看向自家郎君。
這一點不僅僅是盧氏感覺蹊蹺,實則府中上下也都覺得稀奇,家主何等養(yǎng)人大家知之甚詳,最是溫潤如玉、寬厚隨和,平素最喜歡帶著幾個小孫子府內(nèi)府外的溜達,然而每一回與房俊爺倆長談之后便會迥然有異……
這爺倆到底說了些什么?
房俊尷尬,小心翼翼道:“父親是在鉆研學問,不喜歡旁人打擾?!?
后世的那些政治經(jīng)濟學知識,放在這個年代毫無基礎之人身上實在是深奧難明,即便以房玄齡之智慧、見識,也要冥思苦想才能明白一二,最初之時單單“社會”這一個詞匯,他深入淺出講得口干舌燥,房玄齡也足足好幾日才大致領會其意,遑論其他?
高陽與蕭淑兒上前將盧氏迎入堂內(nèi)、恭請上座,金勝曼奉上茶水,盧氏這才怒氣稍歇,面色卻依舊難看,訓斥道:“往后你少將外頭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帶回家來,更不許在你爹面前念叨,人老了精力不濟,最怕思慮枯竭、耗費心血,你可讓他多活兩年吧!”
高陽公主忙道:“郎君、兒媳們對舅姑素來孝敬,惟愿二老長命百歲、松柏長青,萬萬不敢有任何不孝之舉!”
見兒子、兒媳俱是惶恐,盧氏自知失。
趕緊握住高陽公主的手,溫和道:“是我糊涂了說錯話,兒子、兒媳們自然各個都是好的,尤其是媳婦們溫柔孝順,實乃家門之幸!誰敢說半個不字,我跟他拼命!”
又轉向房俊,嘆氣道:“你爹的性子你難道還不了解?任何事除非不做,要做就做最好,遇到難題從來不會躲避、推卸、更不會繞過去,一定要弄得明明白白才行。以前也就罷了,現(xiàn)在年歲大了精力難濟,不可過度傷神,否則有損壽元?!?
房俊也無奈,為難道:“父親虛懷若谷、求知若渴,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起一些較為稀奇的事物道理,他便沉浸其中……母親放心,往后兒子自當注意?!?
他并不認為老父親鉆研一些社會經(jīng)濟知識有什么不好,反而覺得老人若能“情之所系”對一些東西感興趣是件好事,能夠讓精神更加充實、身體處于一個略顯亢奮的狀態(tài),延緩衰老。
可是看著老母親憂心忡忡的模樣,也只能乖乖聽命。
盧氏訓斥兒子一番,又與兒媳婦聊了一會兒,托辭困倦便起身離去。都是過來人,知道兒子長時間不在家中妻妾們難免苦悶,自是不肯耽誤時間討人嫌……
蕭淑兒與金勝曼也一并告辭。
……
夜里忽然下起雪來,北風裹挾著雪花掠過屋檐、樹梢發(fā)出嗚嗚鳴響,將臥房之內(nèi)漸趨高亢的求饒之聲掩蓋起來……
待到侍女紅著臉兒服侍兩夫妻清洗完畢退出,房俊擁著懷中的嬌妻,手掌婆娑著精致光滑的后背,感受著纖細柔軟的腰肢,忽然覺得這時候若能抽一根事后煙定然舒爽……
“對了,”
高陽公主從郎君懷中抬起無限美好的上身,手肘支著,側身居高臨下看著郎君,一頭秀發(fā)瀑布一般傾灑下來,窗外雪光映照之下雙眸閃閃發(fā)亮。
“前兩日順娘姐姐來過府上一次,說是有事與郎君商議,請你回京之后過府一敘?!?
“沒說什么事?”
房俊抬起手將一縷秀發(fā)捉住,用手指下意識的纏繞,略感奇怪。
武順娘是很守本分的一個人,雖然與他早有私情,非但卻從未因此討要過什么好處,反而處處避嫌,唯恐被他認為是為了換取利益才委身于他,即便當初將賀蘭敏之送入貞觀書院都一再推辭……
居然也能有事來尋自己?
高陽公主目光炯炯:“沒說……誒我問你,你當真不打算給順娘姐姐一個分明?賀蘭越石那個死鬼都死了好幾年了,荷蘭家那些人對待順娘姐姐母子又很是不好,年紀輕輕的寡婦是很難的,不如由我出面與賀蘭家談一談,直接將順娘姐姐接入府中?”
雖然武順娘是媚娘的姐姐,但若是想要嫁入房家為妾,卻需要她這個正室大婦出面操辦,若是由媚娘把人接進來,名不正、不順,連個妾都不是,只能歸于“媵妾”之流,與丫鬟、侍女無異,半點地位也無……
房俊意外:“主動幫著郎君納妾,殿下居然這般開明大義?嘶!該不會是想著將人接入府中之后各種殘酷手段予以折磨,甚至將人無聲無息的弄死埋掉吧?”
“放肆!”
高陽公主大怒,攥起粉拳在郎君健碩胸膛錘了一下,惱火道:“我知你是開玩笑,但這等話是能隨便說的嗎?人有旦夕禍福,萬一你這些個妻妾有個三長兩短,我豈能洗脫嫌疑?我堂堂大唐公主落下一個善妒、歹毒之名聲,你這個奸臣是想要休了我嗎?”
房俊自知失,忙伸手攬住纖細柔軟的腰肢,將玲瓏嬌軀抱起來放在自己身上,夫妻兩個肌膚緊貼、聲息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