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著服務生剛送來的溫熱咖啡,指尖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暖意,牛奶的醇香氤氳在空氣中。
她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哥?!?
這一聲久違的“哥”,讓唐聿禮渾身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眼眶瞬間就紅了。
林笙沒有看他,目光落在杯中晃動的奶泡上,繼續(xù)輕聲說道:“我們之間……發(fā)生過的事情,就像這杯子上的裂痕,即使勉強粘合,痕跡也永遠都在了,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唐聿禮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他慌忙低下頭,用手背胡亂地擦去,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無助和自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笙笙,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我只希望……我只希望能有一個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保證,我以后一定收起所有不該有的心思,只做你的哥哥,保護你,照顧你,就像……就像我們最開始那樣,好不好?就算我求你……”
他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肩膀微微顫抖,那份卑微和痛苦,與他以往清冷矜貴的形象判若兩人。
林笙看著他這副樣子,聽著他泣不成聲的哀求,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澀難。
她對他,有怨,有怕,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涼和一絲無法硬起心腸的無奈。
就在這時,林笙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曉曉打來的,說診所來了個急診的病人,情況有點急。
林笙立刻站起身:“診所有點急事,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唐聿禮也連忙站起來,眼角的淚痕還未干。
“不用了,很近?!绷煮蠐u搖頭,拿起包準備離開。
唐聿禮看著她決意離去的背影,積壓了多日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失控。
他猛地追出咖啡廳,在飄雪的夜色中,從后面緊緊抱住了林笙!
他的手臂箍得很緊,身體因為激動和寒冷而劇烈顫抖,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林笙的圍巾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崩潰和卑微:“笙笙別走!求你別再推開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我只做你的哥哥,我發(fā)誓!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照顧你和孩子……別不要我……笙笙……”
他哭得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所有的驕傲和尊嚴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只剩下最原始的無助和祈求。
林笙被他緊緊抱著,感受著他滾燙的眼淚和身體的顫抖,聽著他語無倫次的哭訴,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雪花落在他們的頭發(fā)上,肩膀上,周圍是匆匆歸家的行人和車輛鳴笛聲,而他們仿佛被隔絕在了一個只有悲傷和贖罪的世界里。
她仰起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眼眶也終于忍不住濕潤了。
恨嗎?似乎淡了。
怨嗎?也被這冰涼的雪和滾燙的淚沖刷得模糊。
剩下的,只有一片沉重的,無可奈何的悲憫。
她和他,終究是被命運的洪流沖散,又以一種如此荒誕和傷痕累累的方式,再次被卷到了一起。
未來的路該怎么走,她不知道。
但此刻,聽著身后這個男人哭得像個孩子般的無助,她心里清楚,有些羈絆,或許這輩子,都無法真正徹底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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