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給皇后面子,那就是打岑督主的臉,打內(nèi)廷十二監(jiān)的臉!
那長臉小內(nèi)侍又道:“馮公公,您也知道的,皇后娘娘一向脾氣好得很,今兒竟然動了怒!小的估摸著這內(nèi)廷司貪得怕是過了頭!”
馮公公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陰沉得要滴出墨來,尖著嗓子道:“要是今年的支出比戾王在位時還多,那豈不是會有人說皇后娘娘不會當家嗎?”
兩個小內(nèi)侍也覺得是如此,頻頻點頭。
那細目的小內(nèi)侍大著膽子道:“依小的看,這內(nèi)廷司是看皇后娘娘年紀小,欺負娘娘臉嫩呢!”
內(nèi)侍們越說越是憤憤。
對他們來說,絕對不能讓端木緋在宮里還受委屈,不然他們以后怎么向督主交代?!
馮公公霍地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袖,道:“咱家這就去求見施公公?!?
他說的施公公是現(xiàn)任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是岑隱的親信,也是岑隱離京后留在京中的管事人。
馮公公說走就走,疾步匆匆地出了屋,朝著司禮監(jiān)方向去了。
兩個小內(nèi)侍連忙快步跟上。
一路上,不少內(nèi)侍宮女都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
誰不知道馮公公那是有名的慢郎中,從來都是慢條斯理的,這宮里的人至少有十幾年沒看到他這副樣子了,不禁暗暗揣測著:也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驚天大事才讓馮公公急成這樣?
馮公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于這些人揣測的目光毫無所覺,心里只想著一件事:皇后娘娘這都被欺負到頭上了,可不能讓人覺得他們內(nèi)廷十二監(jiān)沒人!
突然,馮公公在一條抄手游廊下停下了腳步。
他停得急,后面跟的兩個小內(nèi)侍猝不及防,差點沒撞了上去,幸好及時剎住了腳。
馮公公狠狠地瞪著他們一眼,指著他們的鼻子尖聲斥道:“你們兩個跟著咱家做什么?”
“……”兩個小內(nèi)侍一頭霧水,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馮公公嘴角抽了一下,覺得這兩人真真是既蠢笨又沒眼色,幸好還知道有事及時來通稟自己。
“你們還不趕緊回皇后娘娘那邊去伺候著!”馮公公沒好氣地說道。他們跟著自己做什么,萬一皇后要找人怎么辦!
兩個小內(nèi)侍怔了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唯唯應(yīng)諾。
馮公公繼續(xù)往司禮監(jiān)的方向去了,至于這兩個小內(nèi)侍則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又往御花園那邊跑去。
御花園里,此刻琵琶聲與歌聲早已停下了。
樂伎與宮人們都被遣退了,汀蘭水榭中又多了一人——身著明黃色龍袍的慕炎。
慕炎下朝后,聽說端木緋在御花園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小夫妻倆坐在圓桌邊,胳膊親昵地挨著胳膊,目光對視時,彼此的眸子里都是蕩漾著濃濃的笑意與甜蜜。
端木緋憋了一肚子話想說,她打開其中一本賬冊,和慕炎說著賬目的事:“……我剛看完了四月的賬冊,內(nèi)廷司以今年是個酷暑年為由,又大肆采買冰塊,這上面寫著冰價是每塊冰五十兩。”
皇宮內(nèi)是有冰窖的,一共五個冰窖,共存冰二萬五千塊,用于宮內(nèi)的祭祀、宴飲、頒賜、消暑、喪葬、保鮮等事宜。
每年的用冰差不多是有定例的,內(nèi)廷司會根據(jù)天氣與實際情況略作調(diào)整。
“僅四月,內(nèi)廷司就又采買了一萬塊冰,耗銀五十萬兩?!?
端木緋說,慕炎聽。
慕炎一邊聽,還一邊給端木緋剝著荔枝,剝好荔枝后,就把那白生生的果肉往她嘴里一送,然后又給自己也剝了一顆。
端木緋咽下嘴里的荔枝,又道:“我家也買冰,去年冰的價還是每塊冰二兩銀子,今年就算要漲價也不可能漲二十五倍吧?”
她幫著端木紜一起管過中饋,對于京城的冰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在大盛朝,冰塊算是一種奢侈的享受,一塊冰的價格夠一個普通百姓過上一年了。
端木緋指著賬目上的數(shù)字給慕炎看,眼睛又清又亮。
“而且,今夏明明不會太熱!”端木緋很肯定地說道,“我也問過欽天監(jiān),他們根本沒說過今年會是酷暑,也不知道內(nèi)廷司的消息是從何得來。”
這時,慕炎又剝好了一顆荔枝,又把荔枝肉往端木緋的嘴里一塞。
端木緋吃著甜蜜蜜的荔枝,又拿過了另外兩本賬冊,翻到了某一頁后,然后把這兩本賬冊推到慕炎跟前。
“你看這兩本,一本是去年臘月,一本是今年元月的賬冊,里面的用炭也不對勁?!?
“去年臘月,后宮的妃嬪、皇子、公主們都已經(jīng)遷到了千雅園,從今年元月起,宮里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可是你看,臘月與元月這兩個月宮中的炭卻用得不比之前少,還更多了!
“還有你看御膳房這邊……”
端木緋從衣食住行都舉例說了一番,說得口干舌燥。
慕炎十分會看臉色,急忙親自給端木緋斟茶,把一杯溫溫的花茶往她手中送。
端木緋一口氣把溫花茶喝了大半杯,總算渾身舒暢了。
她還意猶未盡,又拿過了一本賬冊繼續(xù)說:“還有這春衣也是。你看這些料子的價格,雖然蜀錦是有寸錦寸金之說,但是這個價錢何止是寸金,簡直就是把一棟宅子穿在身上了!”
慕炎也知道內(nèi)廷司貪,卻是不知道貪成這樣,主要還是他登基不久,朝政繁忙,所以一時沒有騰出手來去管這件事。
現(xiàn)在看來,這內(nèi)廷司簡直是把皇宮當成了他們的錢袋子了。
慕炎靈活地把折扇在指間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啪”地打開了折扇,體貼地給端木緋扇起風來,一下接著一下。
水榭中,只有端木緋一人的聲音回響其中。
風一吹,水榭外的花木搖曳,湖畔的柳枝輕輕地拂動著湖面,水面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慕炎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給端木緋扇著風。
端木緋越說越生氣,小臉氣鼓鼓的。
慕炎也同樣不太痛快,烏黑的鳳眸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誰惹了他家蓁蓁,他可不能饒過!
而且……
慕炎瞇了瞇眼,目光朝端木緋手邊的那些賬冊看去。
雖然慕炎這段日子政務(wù)繁忙,但是他得了空就會陪著端木緋的身邊,自然也知道過去這一個月端木緋花了不少時間看宮中這些年的賬冊。
端木緋不覺得累,可是慕炎覺得心疼。
要不是內(nèi)廷司攪出這些事來,他的蓁蓁何至于如此費心!
這筆賬自然是要加倍地全都記在內(nèi)廷司這些人的身上。慕炎心里下了決定。
端木緋沒注意慕炎的神色,她還在為這些賬冊而火大。算學(xué)本是一件有趣的事,她也喜歡與那些個數(shù)字打交道,但這些個污糟的賬冊簡直就是把人當冤大頭了!
端木緋憤憤地說道:“必須要整治內(nèi)廷司!”
“好!”慕炎立刻附和道。
慕炎殷勤地繼續(xù)給端木緋扇風,表忠心道:“蓁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管怎么樣,都有我在呢。”
慕炎也知道大盛歷代皇帝也有不少想整治內(nèi)廷司,只是結(jié)果往往不理想,總是會事倍功半,因為無論是歷代皇帝還是朝臣都是顧慮太多。
但是,他和蓁蓁過得那么勤儉,這銀子全讓別人花了,算是個什么道理!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讓蓁蓁不高興了!
慕炎笑吟吟地說道:“蓁蓁,我把禁軍給你用,該打就打!”
端木緋“噗嗤”一聲笑了,小臉上露出一對可愛的梨渦,眉眼彎彎。
阿炎不愧是阿炎!
她從慕炎手里拿過了那把折扇,輕輕地扇動著,動作帶著幾分隨意,幾分灑脫。
自家蓁蓁真可愛!慕炎著迷地看著端木緋,鳳眸灼灼。
他的身子忍不住就朝端木緋那邊歪了過去,想抱一抱自家蓁蓁。
然而,他的胳膊還沒有攬上端木緋的腰身,卻見端木緋霍地站起身來。
“阿炎,我們?nèi)?nèi)承運庫吧!”端木緋笑瞇瞇地說道。
雙倍月票時間到了,把月票給我吧!從今天開始,投月票已經(jīng)不限張數(shù)了,之前被限票的姑娘們又可以再投了呢!
投過月票的姑娘,別忘了領(lǐng)紅包。
(本章完)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