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動了動眉梢,若無其事地接著道:“緋兒,我前些日子托人尋一幅王書韞的字,已經(jīng)尋到了,再過三四天,那幅字應(yīng)該就能到。”
王書韞的字!端木緋的眼睛就像是兩盞被點(diǎn)亮的燈籠似的閃閃發(fā)亮。
章嵐、丹桂、藍(lán)庭筠幾人也是眼睛一亮。
“等那幅字到了,我拿來給課上給你們賞賞?!逼菔现划?dāng)沒看到端木緋那期待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拋著餌。
“……”端木緋糾結(jié)了,心里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拔河。
哎,她是要看那幅字呢,還是留在家里睡懶覺呢。
戚氏的眸子里盛滿了笑意,她正要再說什么,又是一個胸口佩蘭的女學(xué)學(xué)生進(jìn)來了,走到近前,對著戚氏道:“戚先生,李先生和鐘先生請您過去一敘?!?
“你們幾個自己玩,我先走了?!逼菔蠐崃藫嵋滦洌孓o了。
在場的姑娘們恭送戚氏離開后,也紛紛地出了水閣。
申時過半,太陽略略西斜,陽光耀眼,卻不再像正午那般熾烈。
章嵐含笑道:“端木四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端木緋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zhuǎn),“章五姑娘,街尾新開了一家點(diǎn)心鋪?zhàn)?,里面賣的栗子酥好吃極了?!?
一聽到栗子酥,章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食指微微點(diǎn)動了兩下,神態(tài)依舊持重嫻靜,心里有些遲疑。
今天為了招生考試,女學(xué)停了課,她是不用上課,但這里還有一些收尾的事宜要處理。
丹桂和藍(lán)庭筠沒注意章嵐的糾結(jié),丹桂笑吟吟地挽起章嵐的左臂說道:“走走走。阿嵐,我們一起去買些栗子酥,然后到隔壁的戲樓一邊聽?wèi)颍贿叧??!?
丹桂對著章嵐一陣擠眉弄眼,“方才我聽人說了,畫考時好生‘熱鬧’……”丹桂故意在“熱鬧”兩個字上加重音量,意味深長。
“到底是怎么回事?”藍(lán)庭筠一臉好奇地問道。
其實(shí)她們?nèi)朔讲乓矎呐匀四抢锫犃藗€大概,只是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難免有偏頗,就想再問問細(xì)節(jié)。
端木緋和章嵐當(dāng)然知道藍(lán)庭筠她們是在問謝向菱的事,兩人還沒開口,她們身后的那位劉姑娘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把方才謝向菱意圖陷害章嵐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還有其她兩位姑娘也幫著偶爾補(bǔ)充幾句。
丹桂和藍(lán)庭筠聽得眉頭深鎖,端木緋笑瞇瞇地說道:“謝六姑娘污蔑章五姑娘的清譽(yù),但已經(jīng)敬茶道歉,你們也別再追究了?!?
端木緋飛快地對著她們眨了下右眼,那靈動狡黠的樣子就像一頭小狐貍,丹桂和藍(lán)庭筠怔了怔,她們都是聰明人,細(xì)細(xì)一想,就悟了。
借著今天在水閣的事,章嵐明確地表達(dá)出了章家不認(rèn)這門婚事,而謝向菱向章嵐敬茶道了歉,不管她“道歉”為的是什么,但是章家可以認(rèn)定這是在為她的“胡說八道”而道歉。
哪怕承恩公府事后不快,甚至去找皇后做主,那也無妨,總之,章家不認(rèn)這門婚事的消息肯定可以傳揚(yáng)開來。
皇后又能如何?!
到時候,就算皇后不管皇帝重病,直接下懿旨指婚,但章家的不愿已經(jīng)擺在面上,皇后也不免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反正皇后是怎么做都不討好的。
而對于章嵐來說,是可以徹底擺脫了這莫名其妙的“指婚”了。
藍(lán)庭筠與丹桂交換了一個眼神,藍(lán)庭筠懊惱地說道:“哎,早知道我就不去浣碧閣幫忙了?!?
丹桂深以為然地頻頻點(diǎn)頭。
“我明天干脆進(jìn)宮去,把這事也告訴涵星?!闭f到涵星,丹桂又樂了。涵星最近一直被關(guān)在宮里,她要是知道沒看到這場熱鬧,肯定比她還要懊惱。
伍從蘇比她們倆還要后悔,心里嘆氣:哎,她本來是嫌畫考太安靜,太無聊,才去了別的考場溜達(dá)。誰想她走后居然發(fā)生了這種事,讓她錯過了這么一場熱鬧??上Я?,要是方才她也在,還可以給章嵐、端木緋助威。
就在這時,伍從蘇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什么,驀地停下了腳步,“咦,那是謝六姑娘?”
端木緋、丹桂幾人也停了下來,循著伍從蘇的目光望去,就見湖那邊的涼亭中有兩個姑娘似在爭吵,兩個姑娘一個著絳色衣裙,一個著翠色衣裙,正是謝向菱和童姑娘。
謝向菱隨手從一旁的花叢里扯下了一朵花,往童姑娘身上一丟。童姑娘動也不敢動,任由那朵殘花砸在她的額角上。
殘花從她頭上滑落,經(jīng)由肩頭直墜落地。
謝向菱臉色鐵青,怒氣沖沖,砸了一朵花后,似乎猶不解恨,抬手指著那位童姑娘叫罵著。
童姑娘縮手縮腳地憑欄而立,頭都快低到胸口了。
即便是端木緋等人與這二人隔得遠(yuǎn),聽不到謝向菱到底在罵什么,也能看出她罵得決不會好聽,分明就是在拿童姑娘發(fā)泄怒火。
此刻的謝向菱哪里還有平日里的驕矜優(yōu)雅,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簡直與市井潑婦無異。
劉姑娘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心里暗自慶幸著:幸而她們幾個不曾傻得與謝向菱站到一條戰(zhàn)線,心胸如此狹隘,還是敬而遠(yuǎn)之的好。
丹桂撇了撇嘴,瞧謝向菱這容不下人的德行,將來誰當(dāng)四皇子側(cè)妃,誰倒霉!
“阿嵐,”丹桂湊到章嵐耳邊低聲嘀咕道,“幸好你終于解脫了?!?
藍(lán)庭筠就在丹桂的身旁,也聽到了,撫掌笑道:“真乃喜事也,值得慶祝!”
藍(lán)庭筠走到了章嵐的另一邊,挽住了章嵐的右臂,“阿嵐,該慶祝!”
“一來慶祝你脫離苦海,二來慶祝大家考上了女學(xué)。今天我請大家看戲?!?
藍(lán)庭筠笑瞇瞇地也招呼劉姑娘三人一起跟她們一起去茶樓小坐,劉姑娘等人忙不迭應(yīng)下了,皆是喜不自勝。
劉姑娘笑得雙眼都瞇了起來,暗道:這是意外的驚喜了,今天真不虧!
丹桂從袖中掏出一個懷表看了看,一手挽章嵐,一手拉端木緋,半拖半拽地拉著她們往前走,“走走走,戲樓的下一場戲約莫一炷香后開始,我們現(xiàn)在過去,正好能趕上?!?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繼續(xù)往大門方向走去,她們一行有七八人,走過時,難免也引來旁邊其他人的注意力,亭子里的謝向菱和童姑娘也看到了。
謝向菱再也顧不上童姑娘,目光怔怔地望著端木緋、章嵐一行人離開的背影,眼神陰鷙。
她又隨手從花叢里扯了一朵花,狠狠地把花瓣揉爛,花瓣的花汁染紅她素白的指尖,像是鮮血一般。
端木緋和章嵐如此不識相,完全不把他們謝家、皇后娘娘和四皇子放在眼里,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她可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童姑娘瞥了一眼謝向菱陰沉的臉色,默默地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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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卡了吧?
前文里提過,童姑娘和另一個聲援謝六的,是剛從外地來女學(xué)考試的,沒人提點(diǎn)過她們誰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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