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一瞬間連掀桌子的沖動都有了,噘了噘小嘴。她和姐姐這才剛來呢,連頓午膳都不給安生地吃完了嗎?!
知孫女如端木憲自然看出自家四丫頭不樂意了,連忙解釋起其中的原因:“今早萬壽宴,吉爾斯親王跟皇上提了,說端木家的馬場里有匈奴馬,皇上聽了,生了興趣,當(dāng)場就說想去棲霞馬場瞧瞧?!?
吉爾斯故意挑了文武百官都在的時候說,懷的是什么心思,端木憲也心知肚明,心里再氣,也只能先壓下。
端木紜皺了皺眉,她上次就聽祖父說過,羅蘭郡主的父親吉爾斯親王想買她們馬場的馬,被祖父拒了,沒想到對方這么卑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竟然敢打起妹妹嫁妝的主意!
端木憲想著棲霞馬場是四孫女的嫁妝,再加上是長房的產(chǎn)業(yè),琢磨著還是得問過兩姐妹才行。
本來是可以讓端木珩跑這一趟,但是端木珩馬上要秋闈,必須專心念書,端木憲干脆就自己來了。
皇帝要蒞臨馬場,他們端木家作為主家,也不好不招待,姐妹倆稍微收拾了東西后,就坐上了端木憲的黑漆平頂馬車,離開了莊子趕往棲霞馬場。
馬車平穩(wěn)急速地行駛著,車廂里放著冰盆,氣溫恰到好處。
自打端木紜接手府中的內(nèi)務(wù)后,端木憲就對她放心得很,包括端木緋的嫁妝,都是全權(quán)交給端木紜打理。
這一次,若非是棲霞馬場驚動到了皇帝,端木憲甚至不會想到過問。
“祖父,”端木紜想了想,主動跟端木憲提起了她的計劃,“其實我打算在馬場培育新馬種,所以特意收羅了一些馬匹?!?
端木憲怔了怔,有些意外,跟著又恍然大悟,是了,也難怪馬場里會有匈奴馬這般罕見的馬。
“紜姐兒,馬場里除了匈奴馬,還有些什么馬?”端木憲直接問端木紜。
他對端木緋再了解不過,他這四孫女啊,最是懶散,除了她感興趣的東西外,萬事不管,馬場的事還是要問端木紜。
端木紜如實地一一打答來:“馬場里主要是原本的東北馬,后來我又收羅了河西馬、波斯馬、伊犁馬,前不久羅蘭郡主還輸了二十匹西北馬給我?!?
端木緋在一旁吃點心,還給端木憲使著得意洋洋的眼色,意思是,祖父,姐姐能干吧!
端木憲被小丫頭那沾沾自喜的樣子弄得差點沒笑出來,跟著又回過神來,心道,差點被這丫頭給帶偏了。
端木憲想了想后,叮囑端木紜道:“紜姐兒,等皇上去馬場的時候,培育馬種的事你就不用提了?!泵獾脹]事生事。
端木紜本來也沒打算提,二話不說地應(yīng)了。
跟著,她轉(zhuǎn)頭看向了身旁的端木緋,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頂,安撫道:“蓁蓁,你放心,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搶你的嫁妝?!?
端木緋的腮幫子被點心塞得鼓鼓的,好似小白兔般,她笑瞇瞇地直點頭。
“……”端木憲聞,神情有些微妙,清了清嗓子,安慰了端木紜一句,“紜姐兒,你別想太多了,皇上應(yīng)當(dāng)只是好奇。”
端木憲嘴上是這么說,其實心里多少還有些擔(dān)心,就算皇帝不會“硬買”四丫頭的馬,卻保不齊那個吉爾斯親王會出什么損招。自己待會兒得看著點才行。
等過了這茬,自己可得好好跟那個吉爾斯親王算算這筆賬,真當(dāng)他們端木家好欺負(fù)了嗎?!
想著,端木憲瞇了瞇眼,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
端木緋看著祖父和姐姐心里不太痛快,體貼地給他倆分別倒了茶,讓他們消消氣,把端木憲和端木紜感動得一塌糊涂,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四丫頭(妹妹)真是最貼心了!
決不能讓別人動了四丫頭(妹妹)的嫁妝!祖孫倆心頭靈犀地想著。
他們的馬車沿著官道繼續(xù)一路朝著東北方行駛而去,半個多時辰后,就抵達了棲霞馬場,這時已經(jīng)是申初了。
端木憲早就派人來棲霞馬場通知了皇帝要來的事,因此吳管事和副管事都候在了馬場的入口,誠惶誠恐。
見端木憲、端木紜和端木緋祖孫三人到了,吳管事心里暗暗地松了半口氣,有了主心骨。
吳管事給三人行了禮后,就對著端木紜稟道:“大姑娘,小的已經(jīng)令下頭的人在打掃馬場了,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端木紜安撫道:“吳管事,沒事的,皇上只是來看匈奴馬,其他的也不必多說?!?
吳管事唯唯應(yīng)諾,明白了端木紜的暗示。
“祖父,姐姐,我們?nèi)タ葱●R駒吧。”端木緋一直笑瞇瞇的,拉著端木紜的手,“半個月沒見小馬駒了,它一定長大了不少?!?
“吳管事,小馬駒現(xiàn)在在哪里?”
“老太爺,大姑娘,四姑娘,這邊請?!眳枪苁略谇邦^給他們帶路。
端木緋一邊走,一邊還跟端木憲炫耀那匹小馬駒有多可愛,跟著又惋惜這次來得急,沒能帶飛翩一起來。
今天小馬駒和母馬不在馬廄里,而在馬場西北邊一個專門用欄桿圍出來的獨立馬圈里,跟其他馬群分隔開來,小馬駒在馬圈中的草地上像一頭小鹿似的快樂地奔跑著,它果然長高也長大了不少,跑起來也更利索了。
小家伙顯然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姐妹倆了,一看到陌生人來了,立刻就怯怯地躲到了母馬的身后,倒是那匹棕色的匈奴馬還記得端木紜,屁顛屁顛地跑來討糖吃。
看著這些馬兒一個個為了糖就極盡諂媚之能,端木緋就覺得親切極了。她摸出一顆松仁糖喂了棕馬,笑瞇瞇地咕噥著:“下次我?guī)эw翩、烏夜來陪你玩好不好?你們肯定合得來……”唔,好像也不好說,沒準(zhǔn)它們?nèi)蜑榱颂谴蚱饋砹恕?
小馬駒見棕馬與姐妹倆玩得親昵,好奇地朝這邊走過來了一點點,卻是全身繃緊,好像下一刻又會如受驚的小鹿般逃竄而去。
“它可真可愛?!倍四揪p看著小馬駒的眸子熠熠生輝,一旁的端木紜頗有成就感,這大概是她為妹妹準(zhǔn)備的嫁妝中最得妹妹喜愛的一件了。
姐妹倆一說起馬來,就舍不得走,好像還沒待一會兒,副管事就匆匆地來了,說是圣駕快到馬場了。
姐妹倆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陪著端木憲去接駕。
老遠(yuǎn)就看到了包含隨駕的錦衣衛(wèi)在內(nèi)的數(shù)十人簇?fù)碇实鄄唏R朝這邊馳來,皇帝出行自然是微服,今日隨行的一眾親王大臣也都換上了便服。
皇帝等人背著太陽而來,他們的臉龐其實都有些昏暗而模糊,可是端木紜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著靛藍(lán)衣袍的身形,即便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她也能從他策馬的姿態(tài),從他身上那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質(zhì),認(rèn)出他。
岑隱也來了。
端木紜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有岑隱在,妹妹的嫁妝是肯定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