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風(fēng)從來都知道,她也就是看著嬌小,實(shí)則很倔強(qiáng),又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女人到了京都,不在魏澤的保護(hù)下貪歡享受,反倒自己出來做生意,走街串巷地找店鋪,引客流,一點(diǎn)不拖拉。
再后來,她毅然從魏府離開,照樣過得不錯,也不知魏澤后來怎么把她哄好,又心甘情愿地回了魏府。
“你既然要走,我不攔你,走罷,但是小草兒,你會再來找我的?!倍问L(fēng)收斂好情緒,他會讓她主動求他,留在他的身邊。
禾草不理,一刻也不想多待:“我的丫頭呢?”
“放心,在門口的馬車?yán)?。”段十風(fēng)說完,負(fù)氣坐到湖亭長板上,支起一條腿,側(cè)頭看向湖面,上唇和下唇瓣處殷紅著,像是偷吃胭脂桃的小孩兒忘了擦嘴。
“小王爺還是另請刺繡師傅吧,這個課我上不了,我不來你家了?!?
當(dāng)初同意進(jìn)王府,本就是為了給魏澤多爭取些時間。
禾草出了湖亭,段十風(fēng)看著人離開,想了想不放心,又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后面,直到看見她出了府門,上了馬車。
呵!你不想來?哪里由得了你想不想,我段十風(fēng)要是連一個女人都盤不住,也不消混了。容你先掙扎幾日,掙扎過后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徒勞,你才會徹底死心。
待人走遠(yuǎn)后,男人拿舌頂了頂腔壁,嘶——這牙也太厲害了些,真下口??!說是這么說,可往回走時卻是闊步云飛,心情大好。
禾草回了梨花院,戴良玉已經(jīng)先睡下了,她從浴房沐洗后,一點(diǎn)睡意也無,披了件外衣坐到院中。
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這個時候最讓人擔(dān)心,又沒辦法捎信回來,今晚段十風(fēng)說的那些話在她心頭一直揮之不去,魏澤是什么性格,她太清楚了,他告訴她路上有些兇險,那就絕不是一般的艱難。
他要掙出路,就要用命去搏,而她能做的,就是守護(hù)好這一大家子。
正想著,身后傳來輕微的聲響,戴良玉披著衣衫走過來,坐到禾草對面。
“我吵醒你啦?”禾草問道。
“沒,躺下了,也沒怎么睡著。”戴良玉輕靠在禾草肩頭,“姨娘,你說大哥哥他們到了邊境嗎?”
“哪有那么快,這才過去多少天?!?
“可我卻覺得過去了好久……”戴良玉抬頭看著天上疏朗的星空,“其實(shí)我一開始不想讓他去的,他又不會拳腳,文弱書生一個,連自己也護(hù)不住,指不定還要拖大哥哥的后腿?!?
“萬先生吉人自有天相,秋哥兒會護(hù)著他的。”
“嗯……”戴良玉輕笑出聲,“若是他們沒睡下,應(yīng)該和我們在看同一片星空。”
彼邊,去往邊境的野路上,血腥彌漫,幽冷的月色下,地面像是吸飽了血一般,上面零落著橫七豎八的尸首,從這些死人的衣著可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有穿戴輕甲的護(hù)衛(wèi)、有一身夜衣的殺手,還有老百姓扮相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身體尚殘余溫,沒死多久。
“將軍,咱們的人手所剩無幾,若是再來一波,只怕抵擋不住了。”一身穿銀甲之人說道,男子的甲身上全是血污。
他們星夜奔馳,也只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身邊的護(hù)衛(wèi)死傷大半,眼下只有不到十來人。
魏澤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將士,身上都帶了傷,又看了眼身邊的萬鶴:“你怎么樣?”
萬鶴其時還好,只受了輕傷,因?yàn)橛腥舜虤r,魏澤會讓魏秋和護(hù)衛(wèi)全力保他。
“我無事,將軍,你身上的傷……”
“死不了?!?
這一路,有刺客暗殺,亦有私兵追擊,還有假作百姓裝扮的殺手偷襲,可真是煞費(fèi)苦心,看來,他不死,他們不會停手。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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