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他未來要賣錢、要還債、要養(yǎng)活工人的財產(chǎn)?!
“操!”陳光陽牙縫里狠狠擠出這個字,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比這臘月天的寒風還要凜冽三分。
那眼神里,沒有了在縣委辦公室的沉穩(wěn)算計,沒有了規(guī)劃未來的豪情萬丈,只剩下一種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頭狼般的暴怒和兇狠!
“虎哥!”陳光陽猛地回頭,壓低聲音吼了一句,同時身體已經(jīng)像一張拉滿的弓,蓄勢待發(fā)。
劉鳳虎正叼著煙,背靠著吉普車引擎蓋,百無聊賴地看著風雪,聽見陳光陽這變了調(diào)的、充滿戾氣的一聲吼。
嚇了一跳,煙頭差點掉進脖領(lǐng)里。
“咋了?”他趕緊扔掉煙頭,幾步躥過來,順著陳光陽指的方向往里一看,頓時也炸了毛。
“我操他姥姥的!偷東西?!還他媽偷到咱哥倆眼皮子底下來了?!”
劉鳳虎眼珠子一瞪,那股子當兵多年養(yǎng)成的火爆脾氣哪還壓得???
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往里沖,“狗日的!活膩歪了!”
“別沖動!別驚跑了!”
陳光陽一把拉住他,眼神銳利如刀,快速掃視著豁口和里面那幾個人的位置。
“豁口太小,一起沖容易卡住。你繞到正門那邊去堵!弄出點動靜,把他們往豁口這邊攆!我在這兒守著!一個都別放跑!”
“明白!”
劉鳳虎對陳光陽的指令沒有絲毫猶豫,兄弟之間的默契讓他瞬間領(lǐng)會意圖。
他低吼一聲,像一頭被激怒的黑熊,轉(zhuǎn)身就朝著酒廠正門方向狂奔而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響,故意踩得山響。
“誰?!誰在那兒?!”里面的望風者果然被驚動了,發(fā)出一聲變了調(diào)的尖叫。
里面拖麻袋的兩人也慌了神:“操!有人來了!快!快抬?。 ?
“抬你媽個頭!快跑!”
望風的瘦子反應(yīng)最快,也最慫。
根本不管同伴和那沉重的麻袋,拔腿就往豁口方向玩命逃竄!
另外兩人也顧不得那袋酒了,手忙腳亂地松開,連滾帶爬地跟著跑。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
近的豁口!
只要鉆出去,外面就是野地溝壑,鉆進去就難找了。
陳光陽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緊緊貼在豁口外側(cè)的墻壁陰影里,屏住了呼吸,連心跳都仿佛慢了下來。
風雪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他聽著里面急促慌亂、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眼神死死鎖定那個不到一米寬的豁口。
來了!
第一個身影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從豁口里鉆了出來!
正是那個放風的瘦子!
他一鉆出來,頭也不抬,下意識就想往野地里沖。
就在他身體完全鉆出豁口、重心前傾的剎那!
一道黑影帶著刺骨的寒風和比寒風更冷的殺氣,如同鬼魅般從墻根的陰影里暴起!
“哪里走!”
陳光陽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
他根本沒用拳頭,速度太快了!借著沖勢,一個標準的、在東北摔跤里都算狠招的“大別子”。
右腿如同鐵鞭般猛地插入瘦子雙腿之間,同時身體狠狠一擰,肩膀如同攻城錘般撞在瘦子側(cè)腰!
“呃??!”
瘦子只覺得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整個人像被狂奔的野牛頂了個正著。
雙腳瞬間離地,身體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打橫。
眼前一花,“噗通”一聲巨響,像個破麻袋一樣被狠狠摔在厚厚的雪地里!
積雪被砸出一個深深的人形坑洞,冰冷的雪沫子灌了他一嘴一脖子。
劇烈的撞擊讓他五臟六腑都錯了位,眼前金星亂冒,胸口憋悶得喘不上氣。
只剩下痛苦的呻吟,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一下干凈利落,狠辣無比!
后面緊跟著鉆出來的兩個賊,剛探出半個身子,就看到瘦子像死狗一樣被瞬間放倒,摔在雪坑里直抽抽。
兩人嚇得魂飛魄散,動作猛地僵??!
“媽呀!”其中一個反應(yīng)快點的,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想縮回去,往廠區(qū)里其他方向跑。
“還想跑?!”
陳光陽哪會給他們機會?
他解決掉第一個,腳下毫不停頓。
如同捕食的獵豹,一步就跨到豁口前。
面對那個想縮回去的賊,陳光陽左手如電般探出,五指如鐵鉤,精準地一把揪住了對方那油膩膩的棉襖后領(lǐng)!
“給老子出來!”
陳光陽低吼一聲,腰腹發(fā)力,手臂上肌肉賁張,一個沉猛的拽拉!
那賊感覺一股巨力從后頸傳來,身不由己地被硬生生從豁口里拖拽了出來!
陳光陽順勢側(cè)身,右腳閃電般伸出,一個精準的“絆子”勾在他腳踝上!
“噗通!”
第二個賊也步了瘦子的后塵,被干凈利落地摔了個狗啃泥。
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雪地上,啃了一嘴的雪泥混合物,哼唧著爬不起來。
剩下最后一個賊,剛鉆出豁口,就看到兩個同伙電光火石間全被放倒,嚇得腿肚子都轉(zhuǎn)筋了!
他怪叫一聲,根本不敢看陳光陽,轉(zhuǎn)身就朝著與吉普車相反的方向,沒命地狂奔!
“站??!”陳光陽厲喝一聲,拔腿就追!
雪地濕滑,但他腳步異常穩(wěn)健。
如同雪原上的奔狼,速度極快,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積雪又迅速拔出,與前面那個慌不擇路的賊迅速拉近距離。
那賊聽著身后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腳步聲,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個趔趄,“啪嘰”摔了個大馬趴。
他連滾帶爬地想站起來,陳光陽已經(jīng)追到了身后!
眼看就要被抓住,那賊情急之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從懷里掏出一把東西。
看也不看就朝身后追來的陳光陽臉上狠狠一揚!
“操!石灰?!”陳光陽瞳孔一縮!
只見一片白茫茫的粉末劈頭蓋臉撒了過來!
這要是被迷了眼,麻煩就大了!
電光火石間,陳光陽豐富的搏斗經(jīng)驗和獵人本能發(fā)揮了作用!
他猛地側(cè)身扭頭,同時抬起左臂護住頭臉,身體向旁邊雪地就勢一撲!
“噗!”大部分石灰粉撒在了他的棉襖袖子和旁邊的雪地上,騰起一片白煙。
饒是他反應(yīng)夠快,還是有一小撮粉末被風卷著撲到了他右側(cè)臉頰和眼角附近,一股火辣辣的灼燒感瞬間傳來!
“呃!”陳光陽悶哼一聲,右眼條件反射地緊緊閉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那賊見偷襲得手,心中狂喜,爬起來又想跑。
“狗日的!敢下黑手??!”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如同炸雷般響起!
是劉鳳虎!
他剛氣喘吁吁地繞到正門那邊,還沒來得及踹門制造更大動靜,就聽到了這邊的打斗聲和陳光陽的悶哼。
他立刻狂奔過來,正好撞見這賊撒石灰的一幕!
劉鳳虎那暴脾氣,瞬間就炸了!
他像一輛全速沖鋒的重型坦克,幾步就跨到了那賊身后,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如同抓小雞仔般,一把就攥住了那賊的后脖頸子!
“你他媽找死!”劉鳳虎怒目圓睜,手臂上肌肉虬結(jié),五指如同鋼鉗般猛地發(fā)力一捏!
“嗷?。?!”那賊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捏碎了。
劇痛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像攤爛泥一樣被劉鳳虎硬生生提溜了起來!
“虎哥!別捏死了!”陳光陽忍著右眼火辣辣的刺痛。
單膝跪在雪地上,用袖子使勁擦著臉,沉聲喝道。
劉鳳虎這才恨恨地松了點勁,但還是像提溜破麻袋一樣把那賊摜在雪地上。
一只穿著厚重軍勾皮鞋的大腳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后背上,讓他動彈不得:“老實點!再動一下老子踩碎你脊梁骨!”
那賊被踩得直翻白眼,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風雪似乎又大了起來,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著旋兒。
陳光陽終于擦掉了臉上大部分的石灰粉,右眼勉強能睜開一條縫。
但依然刺痛流淚,視線模糊。
他站起身,走到那個裝著酒壇子的破麻袋旁,彎腰,解開扎口的繩子。
一股濃郁、醇厚、帶著歲月沉淀氣息的酒香。
瞬間彌漫開來,霸道地沖散了風雪帶來的寒意,也沖淡了石灰的嗆人味道。
陳光陽伸手,從麻袋里捧出一個沾著泥灰和雪沫的褐色陶壇。
壇子不大,封口完好,上面似乎還貼著褪色的標簽。
他摩挲著冰涼的壇身,感受著里面液體的輕微晃動。
這是他的酒!
這廠子是他的!
這些膽敢覬覦、偷盜他財產(chǎn)的人……
他抬起頭,那只被石灰灼傷的右眼,帶著淚水和血絲,顯得格外兇狠。
他掃視著雪地里三個如同死狗般癱著的偷酒賊。
目光最終落在那袋酒上,聲音冰冷得像凍透的石頭,每一個字都砸在風雪里:
“拖上車,送派出所。告訴周局長,這幾個,是偷盜國營酒廠國家財產(chǎn)的慣犯!
酒廠現(xiàn)在……是我陳光陽的了!讓他們把以前偷的、怎么偷的、偷了多少,都他媽的給我吐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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