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朦朧。
一道淡淡光芒劃空而來,快若流星,又仿若天際孤鴻,寂寞匆匆。
空曠的山谷便在前方,光芒倏然消失,一位年輕男子現(xiàn)出身形,就此踏風而行。
賊星,沒有風,只有虛空亂流帶來的罡風。便如青衣所說,所謂的踏風、御風,不過是御氣而行。
于野還是喜歡風兒的快意,與踏風的自由自在。
嗯,修至真仙境界之后,盡情嘗試了一回遁法。
他的天地九遁之術(shù)殘缺不全,先后借鑒吸納了各家之所長,譬如魔遁、妖遁、魂遁等等,如今隨著修為的提升,全力飛遁之下,可瞬息抵達萬里之外,即使他沒有全力趕路,依然在次日的清晨來到此地。
那片空曠而又熟悉的山谷,正是夙吉谷。
于野放慢去勢,凝神四望。
雖然神識可達十余萬里,而星體并非平坦,另有群山阻隔,來時妄城早已沒有蹤影。而若是飛上星空俯瞰,則是另當別論。
而臨行之前,他已有交代。
妄城看似寧靜祥和,實則并不太平。沒有他的威懾與壓制,天曉得會鬧出什么亂子。
蓋義與奎炎、邛山驍勇善戰(zhàn),谷算子為人謹慎,再有青衣的機智果斷,應該能夠應付各種意外的發(fā)生。
眼前的夙吉谷,荒涼如舊,唯有山谷中的大坑,見證著曾經(jīng)的天劫與動蕩。
于野圍繞著山谷盤旋了一圈,落在北端的山澗前。
尚未踏入山澗,他又轉(zhuǎn)身退了出來。
禁制有所變化?
妄城僅有寥寥數(shù)人知道此處的洞府,莫非石嬰與宣愷來過?
于野在洞外徘徊片刻,揮手撤去禁制,慢慢走入山澗,又撤去幾道禁制,穿過了一段山洞。
當他走出洞口,就此止步。
所在的洞穴,沒有任何變化,亂石、溪水、草木,也是幾個月前的樣子。唯有洞外透入的天光有些暗淡,使得空曠的所在多了幾分朦朦朧朧的神秘之感。
于野凝神張望片刻,身子飄起,緩緩掠過草木、亂石、山坡,無聲無息地落在一塊崖石之上。
所謂的崖石,隆起丈余高,像是一塊石臺,有著數(shù)十丈方圓。不遠處的幾個洞口,便是火澤的洞府,也是他曾經(jīng)閉關(guān)的石室,而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嗯,即使有人來過,想必早已離去。
于野輕輕緩了口氣。
落腳所在,乃是一個個洞口,均有手臂粗細,深達尺余,散落在數(shù)丈方圓之內(nèi)。
于野翻手拿出一根石柱,暗暗點了點頭。
這是火澤布設(shè)的傳送陣,能夠直達星城。他要在五日之內(nèi)抵達星城的玉衡峰,唯有重啟傳送陣。而上回閉關(guān)之時,他唯恐不測,收起了陣腳石柱,此次不妨一一歸位。
于野正在回想著所記下的陣法,忽然心頭一凜。
“嘩啦——”
忽聽溪水飛濺,亂石草叢中竟躥出幾道人影。
偌大的洞穴雖為禁制籠罩,卻并非密不透風,頭頂尚有天光投映,流淌的溪水也終有去處,卻不想地下的縫隙中藏著人。
有埋伏!
于野收起石柱,閃身而去。
來時的山澗與洞口近在眼前,竟突然合攏消失。與此剎那,一道凌厲的殺氣急襲而來。
于野應變極快,奈何去路斷絕,又遭強襲,被迫躲避之時,已是殺機籠罩,一時竟然掙扎不得。
“轟——”
巨響轟鳴,石屑紛飛。
“砰——”
又是一聲悶響,于野在十余丈外現(xiàn)出身形,雖然憑借化身術(shù)堪堪躲過一劫,卻被殺氣撕碎了道袍,并一頭撞上了石壁,禁不住張口噴出一股熱血。
“咦?”
有人驚咦一聲,道:“于野,你果然有些手段?!?
與此同時,四道人影逼到近前,并左右散開,擺出圍困的陣勢。
于野倚著石壁而立,難以置信道:“仇玄天仙……”
出手偷襲的正是仇玄,另外三人相貌陌生,看服飾應為星城的弟子,均是合道后期的高手。
“正是仇某!”
仇玄離地三尺而立,一道游魚般的劍光在身前盤旋環(huán)繞。
另外三人掐訣作勢,嚴陣以待。
于野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又看向破碎的道袍。胸口的龍甲若隱若現(xiàn),五臟六腑隱隱作痛。幸有化身術(shù)與龍甲的護持,否則他斷難躲過天仙高人的致命一擊。
唉,擱在妄城,他也是真仙高人,而在天仙面前,竟然如此狼狽。
于野稍稍定了定神,怒聲叱道:“本人奉命前往星城拜見仙君,你豈敢設(shè)伏害我……?”
“拜見仙君?”
仇玄的五官尋常,留著短須,一張臉猶如石刻,看不出絲毫神情變化,而周身又透著森然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他淡淡反問了一句,兩眼一翻,漠然道:“據(jù)我所知,并無此事?!?
“啊……”
于野愕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