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老狐之見,他急著閉關療傷,或許另有出路,追——”
于野點了點頭,抬手一揮。
剛剛亡命而逃的四人,強忍著徹骨的寒意,拼著漸漸耗盡的修為,再次掉頭往回追去。而十余里之后,各自氣喘吁吁地放慢腳步四處張望。
人影沒了。
狄欒竟然憑空消失。
“呸,慢了一步,被他逃了……”
“這般折騰了幾回,你我的護體法力所剩無幾,冷……”
“夯貨,撒手……”
九芝啐了一口,悻悻不已;奎炎難耐寒冷,竟伸手摟著邛山取暖,卻被他一把推開。而無論彼此,均是神色絕望,又束手無策。
天地禁制,看不見、摸不著,又不見去路,唯有困在虛無般的黑暗之中,任由寒冷吞噬法力、侵蝕四肢、凍結神魂,根本不用狄欒出手,最終誰也活不成。
“于野,請放了九寶,臨死之前,讓我兄弟倆見上一面!”
“九芝,你是否傻了?頭領若是放了九寶,便要召出他的小金鼎,他有這個本事,你我何以落到這般境地。不過呢,老子有個遺愿,魂歸奎木村……”
“于頭領,你……”
三個家伙以為活不成了,竟然在想著臨終遺愿,忽又微微一怔,各自神色迥異。
于頭領、于野的道袍破爛,神色疲憊,更添幾分窘迫,卻獨自站在一旁,雙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便像是兩道星虹直透黑暗而去。
“咦,是何修為神通?”
“并非神通法術,而是頭領天賦異稟!”
“于頭領的縱目神瞳,不為結界所困,可破禁制幻象,此番有救了!”
九芝沒有見識過于野的縱目神瞳,暗暗驚奇;奎炎、邛山則是換了一個慶幸的眼神,各自期待不已。
于野兀自凝神張望,慢慢往前走了過去。
三位同伴抱著膀子,哆哆嗦嗦亦步亦趨。
片刻之后,于野再次停下,兩眼的光芒倏然一閃,直達數(shù)十丈之遠??v目所及,終于發(fā)現(xiàn)了重重禁制,并有一道隱形的門戶矗立在虛無之間,卻吉兇莫測而去向不明。
他卻悄悄松了口氣。
雖然失去修為與神通,而縱目神瞳卻是無恙。之前曾經(jīng)嘗試縱目神瞳,什么也看不見。直至追趕狄欒而來,這才意外發(fā)現(xiàn)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禁制。只要找到了禁制,便不難找到出路。且盡快逃出此地,逃出九冥塔!
于野不敢耽擱,他緩緩避開禁制,一步一步奔著門戶走去,提醒道:“各自小心……”
三位同伴倍加謹慎,步步緊隨。
而短短的十余丈,走了足有半個時辰。一道隱隱約約的門戶便在眼前,而前后左右的禁制更加密集。
于野慢慢回頭。
九芝、奎炎、邛山站在他的身后,皆僵在原地,強忍著哆嗦,一個個瞪著雙眼不敢動彈。
于野轉而往前,兩道光芒奪眸而出,密密匝匝的禁制一一盡顯,他趁勢伸手穿過縫隙輕輕一推。卻沒有動靜,無聲無息,僅有一道黑暗洞口出現(xiàn)在禁制之中,竟然將縱目光芒吞噬殆盡。他沖著身后擺了擺手,抬腳踏入洞口……
轉眼之間,景物大變。
于野猛然止步。
置身所在,天光昏暗,霧氣蒙蒙,寒意逼人,彷如來到一片冰原之上,而抬眼所見依然是空曠無際的茫茫所在。
“這……這不是魔域……”
“哼,老子不瞎,這當然不是魔域!”
“你我并未逃出九冥塔,啊……”
九芝與奎炎大失所望,邛山卻驚訝了一聲。剛剛穿過的禁制門戶,已然消失無蹤。
“于野,你我又該去往何處?”
“頭領他自有計較,你與老子閉嘴!”
“奎炎,老子忍你多時,拼死也要收拾你……”
“頭領……”
一時難以脫困,氣急敗壞的九芝與奎炎又爭吵起來。
邛山顧不得勸阻,舉手示意。
于野怔怔而立,他同樣的郁悶不已。
本以為出路在望,結果只是來到另一處幻境之中。眼前的陌生天地雖說不再黑暗,而徹骨的寒意與禁制之威竟然遠勝從前。倘若九冥塔存在九重天地,又該如何逃出去呢?
“頭領,快走——”
又聽邛山驚呼了一聲。
于野回頭一瞥,身旁已沒了人影。
卻見數(shù)十丈外的霧氣之中沖出一位老者,竟然是狄欒,一手揮舞短劍,一手舉起符箓,氣勢洶洶撲了過來。
那老兒不是已落荒而逃,怎會變得精神了?
于野不敢硬拼,撒腿便跑。
而奔跑之際,更為難耐的寒意之中似有雜亂的氣機一閃而過,是魔氣、陰氣,還是魔氣,一時又難以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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