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光之下,凌亂的霧氣之間,五道人影在你追我趕。
跑得最快是九芝。
他不愧為妖王,抬腳三五丈之遠,像頭猛獸在狂奔,撞碎的霧氣在身后盤旋。緊跟著的乃是奎炎與邛山,一邊奔跑一邊回頭張望。
而于野已被三位同伴甩開了十余丈,還有一位老者在他身后緊追不舍。
那是狄欒,應(yīng)該恢復(fù)了幾分修為,也恢復(fù)了兇狠,只見他追趕之際,突然抬手一揮。
光芒一閃,短劍急襲而來。
于野有所察覺,急忙催動龍甲護體,“砰”地飛出十余丈,一頭撲倒在地。他翻滾幾圈爬起,喊道:“與我并肩御敵——”
沒人回應(yīng),只有劍光在頭頂盤旋。
于野左躲右閃,很是窘迫不堪。狄欒卻愈來愈近,已是難以擺脫。他心頭一橫,突然躥起來一把抓住盤旋的劍光。是把尺余長的短劍,應(yīng)為筑基修士的靈器,竟瘋狂掙扎跳動,并沖著他亂劈亂砍。他趁著落地之際,雙手抓著短劍狠狠往下砸去?!芭椤钡鼗⒖陉囂邸⑹直劬拚?,短劍頓時沒了動靜,顯然被他強很的力道毀去了神識印記。
與此瞬間,又是火光閃爍、黑霧沸騰,一模糊的人影倏然逼近,還有一道凌厲的劍光從天而降。
于野躲避不及,只得強催龍甲護體,雙手舉起短劍,沖著撲來的人影與劍光奮力劈去。
“轟——”
似有轟鳴聲炸響,肆虐的烈焰與瘋狂的人影、凌厲的劍光隨之崩潰殆盡。
而于野雙手的虎口綻開,短劍崩碎。他連連后退了七八丈,猶自雙臂顫抖、驚魂未定。
卻見狄欒也是錯愕不已,喘著粗氣停下,拿出一把丹藥塞入嘴里,道:“稍待片刻,與本尊再戰(zhàn)……”
于野的兩腿一軟。
再戰(zhàn)?
他已是強弩之末,如何再戰(zhàn)?
正當他踉蹌倒地之際,一雙大手將他扶起。
“嘖嘖,頭領(lǐng)的肌膚倒也白嫩!”
竟然是奎炎、邛山與九芝趕了回來。
于野低頭一瞥。
烈焰焚燒之下,道袍已所剩無幾,并且光著四肢與雙腳,使他更添幾分狼狽。
“哈哈……”
九芝幸災(zāi)樂禍。
邛山伸手遮擋,道:“于頭領(lǐng),羞處理當避人……”
“滾開!”
于野一把推開邛山,惱怒道:“我召喚三位御敵,緣何錯失良機?”
“何時召喚,沒聽見啊!”
三人連連擺手。
而狄欒已就地坐下,歇息之余,又拿出一把短劍與幾枚玉符放在面前,他顯然是提防再次遭到圍攻。
“走——”
于野轉(zhuǎn)身便走,伸手一揮,腰間多了一塊遮羞的布片。
“咦……”
一時猝不及防,奎炎已光著半邊膀子,他看著扯去的衣袖,意外道:“頭領(lǐng),是九芝嘲笑你,為何撕爛我的衣袍?”
于野不予理會,撒開雙腳便跑。
奎炎沖著九芝瞪了一眼,又與邛山搖了搖頭,隨后追趕而去。
趁著狄欒歇息,就此遠遠躲開,否則沒人擋得住他的飛劍與符箓。而他倒是沒有追趕,唯有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一個時辰之后。
或已跑出了上百里。
天光依然昏暗,四周霧氣迷蒙,詭異的氣機時隱時現(xiàn),徹骨的寒意令人愈發(fā)的難以忍受。
尤為甚者,護體法力已漸趨耗盡,再加上兩次遭受重擊,又耗去了幾分力氣,漸漸地雙腳變得沉重起來,直至舉步維艱。
于野無力般地停下腳步。
身后沒人,或已擺脫了狄欒。
前方倒有三道人影,也相繼停下,卻一個個面罩寒霜、身子顫抖,竟然相互擠在一起。嘿,三個家伙干什么呢,報團取暖?
于野更添幾分惡寒,禁不住“撲通”坐在地上,伸手揉搓著赤裸的四肢,無奈地嘆了口氣。
擺脫了狄欒,又能如何,逃不出九冥塔,終將耗盡修為與生機。倘若狄欒此時追來,四個人唯有束手就擒。
九重天地?
記得狄欒說過,九冥塔內(nèi)為九重天地。眼前的所在,莫非便是第二重天地?而如今僅剩下半條性命,又該如何穿越重天而逃出困境?
“九冥,九天也,九冥塔的禁制,應(yīng)效仿九天而成……”
“青蘿?”
于野抬起右手。
右手的鬼戒中,傳來熟悉的話語聲。嘗試催動神識,竟然能夠看到青蘿的身影。
是禁制減弱,還是神識變強?豈不是能夠驅(qū)使戒子?
“九天禁制有何蹊蹺,快快講來?!?
于野喜出望外,急忙詢問,而青蘿的身影忽然消失,話語聲瞬息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