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中。
兩道風影掠過山林而去。
三個時辰之后,風影漸漸拉開數(shù)里之遠。又過去了幾個時辰,一道風影落在高山之上,瞬間化作一位年輕男子。
此人相貌俊美,修士的裝扮。
他現(xiàn)身之際,不忘悄悄捏碎一塊陰石,周身頓時為陰氣所環(huán)繞。他轉(zhuǎn)動著黃眼珠子得意一笑,自自語道:“于頭領(lǐng)的修為不弱,而遁法稍遜一籌!”
片刻之后,可見百里之外有道淡淡的風影穿過荒野而來,漸漸的愈來愈近、愈飛愈高,轉(zhuǎn)眼之間山頂上多了一位老者,須發(fā)灰白,滿臉皺紋,卻沖著年輕男子上下打量,驚奇道:“我以為老狐擅長幻術(shù)變化,不想易容術(shù)也如此高明,而你稍作喬裝掩飾便可,這般是否招搖?”
“嘎嘎!”
年輕男子怪笑一聲,道:“老狐施展的并非易容術(shù),不過是恢復了年輕時的樣子?!?
“你年輕時的樣子……”
“如何?”
“嗯,一副好皮囊!”
“于頭領(lǐng)所極是,無論人、或妖,不外乎一副皮囊罷了,老狐受教了”
“行啦,說正事!”
于野,成了老者。而老狐,變成了相貌俊美的年輕人。
兩人為了便于趕路,喬裝鬼修之外,各自改變了相貌,卻一老一少顛倒了過來。
老狐拿出一枚圖簡,道:“玄冥山位于東南,玄幽城位于西南,你我已避開了玄冥山,而玄幽城尚在兩萬里之外,此時已天近黃昏,鬼魅邪祟或已蠢蠢欲動,且就近找個地方歇宿一晚?!?
所謂的正事,便是如何抵達玄幽城。
于野并不懼怕鬼修的追殺,即便施展不出真正的修為神通,他也相信能夠逃出鬼域。眼下的處境固然艱難,又難得過當年的燕州?而之所以冒險前往玄幽城,正如所說,大鬧一場。修士淬煉筋骨、歷練心性,吞吐天地氣機,以求長生之道,豈能殺人煉尸、殘骸無辜,踏著累累白骨成就仙道呢?
只可惜大蛟、小蛟尚未醒來,不然驅(qū)使兩頭惡蛟殺向玄幽鬼城。
而想他在鬼域闖蕩至今,對于鬼修有所認知。鬼修之強,在于鬼魂神通,并且占據(jù)地利之便,又不畏生死輪回,著實難以對付。倘若揚長避短,未必不能戰(zhàn)而勝之
“百鬼夜行,正是趕路之時。早一日抵達玄幽城,便可早一日返回妖域!”
“連夜趕路……”
邛山聽說連夜趕路,嚇了一跳,又不甘示弱,道:“老狐聽從頭領(lǐng)的吩咐!”
一個時辰之后。
斜陽落山,四方晦暗,風聲嗚咽,天地籠罩在陰冷與蒼涼之中。
于野站起身來,與邛山點了點頭。
兩道風影躍下山頂,穿過山林、荒野而去。
因為陰氣與鬼域結(jié)界的緣故,兩人難以高飛,而各自的遁法不俗,倒也去勢飛快。漸漸夜深,彌漫的寒霧一陣擾動,卻人去無影,風過留痕……
……
與此同時,有人從天而降。
是位中年男子,他無聲無息落在一處山谷的半山腰上??梢娚奖诒篱_一個洞口,他慢慢踏入其中,一雙眸子透著陰森的寒光。
山洞內(nèi)空無一人,卻散落著碎石,留著焚燒的痕跡,且血腥尚存,還有一絲尸臭的味道揮之不去。
男子駐足片刻,翻手拿出一塊玉牌,自自語道:“圖淵靈牌的神魂印記就此斷絕,人已神骸俱消……”
他似乎難以置信,怔怔片刻,轉(zhuǎn)身走出洞外,手上的靈牌換成了幾枚玉簡。
“于野殺了圖淵長老,已往南逃竄,即刻封死前往妖域的要道,務(wù)必抓住此人,生死勿論,赤方……”
男子默念傳音,并留下他的大名,抬手祭出玉簡,幾道光芒沖天而去。
他隨后飛上了半空,道:“于野,赤某在鬼域邊界等著你……”
憑借靈牌的神魂指引,便能找到圖淵,此乃鬼修秘術(shù),也是他所憑借的一個手段。誰想于野竟然殺了圖淵,使得計策落空。如今唯有封死邊界,絕不容許仇敵逃回妖域。
不過,在趕往邊界之前,順道返回玄幽城一趟。是盧川招來禍患,玄夜鬼尊難辭其咎……
……
夜色中,一道風影去勢正急。
忽然霧氣翻涌,光芒閃爍,遠處傳來一聲叱呵——
“何人闖我陣法……”
“呸,竟在水邊布設(shè)禁制,老狐大意了……”
風影就此一頓,從中現(xiàn)出一位年輕男子。置身所在,乃是一片河灣,河水幾近干涸,卻霧氣彌漫,并有幾道劍光疾馳而來。
年輕男子,或邛山,本想逃走,又無奈道:“老狐逃了,豈不是害了于頭領(lǐng),他的遁法太慢了,已沒了人影?”
“何人,報上名來,是否來自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