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思慮,夏弘義直接道:“自傾月與澈兒完婚,前往冰云仙宮后,我便再未見過她?!?
“哎,轉(zhuǎn)眼已是二十多年,不想那一日,竟是永訣。”
云澈眉角動了動,但并未開口。
“……”池嫵仸淡淡點頭:“感謝告知?!?
走出黑月商會,云澈和池嫵仸卻都沒有撕空返回流云城,而是腳步無意識的向前邁動。
池嫵仸月眉緊鎖,以她的心力,極少被困惑至此。云澈似乎亦是心事重重。
“奇怪,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池嫵仸連續(xù)的低念著。
“哪里奇怪?!痹瞥盒牟辉谘傻牡?。
池嫵仸看他一眼,道:“夏弘義面對女兒之死和先妻之死的反應(yīng),差別也著實太大了一些,你不可能察覺不到?!?
“我不想提及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情?!痹瞥旱馈?
池嫵仸淡淡而笑,聲音慵然綿軟:“真正的不在意,是入耳入目時皆心無漣漪,而你這般過于用力的避諱,反而說明你對她難以忘卻,更難以不在意……你避諱的越是強烈,越是如此?!?
“……隨你怎么說,總之我不想提她?!痹瞥好鏌o表情的道。
池嫵仸沒有因云澈的態(tài)度而中止,繼續(xù)道:“恨她的殘忍絕情,與留憶她曾經(jīng)的美好,其實并不沖突,更不是什么錯誤。”
云澈伸手扶額,滿臉無奈道:“你又來了?!?
他心里很清楚,雖然萬事皆已塵埃落定,但池嫵仸一直對夏傾月的事耿耿于懷。
身負涅輪魔魂,她的識人之力可謂天下無雙,卻完全錯看了夏傾月。
這唯一,且頗為巨大的例外,讓她始終難以釋心。
她在云澈面前總是愿意放低姿態(tài),實則,她內(nèi)心的孤高,無人可及。
“對于夏傾月的死訊,他的反應(yīng)太平淡了。”
絲毫不去管云澈表現(xiàn)出的排斥,池嫵仸繼續(xù)道:“夏元霸身負霸皇神脈,意志極堅,驟聞噩耗之下都痛楚滿溢?!?
“而夏弘義,我從他的身上,只感覺到一掠而過的痛心,相比之下,反而是嘆惋與驚訝居多。倒更像是忽然聽聞鄰家之女的死訊?!?
“你也是父親,你也只有一個女兒,他的反應(yīng)有多異常,你肯定比我更清楚的多。”
“……”云澈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再阻止她說下去。
池嫵仸收起笑意,語之時亦在默默思慮:“他非玄道之癡,更非冷血之帝,我能告知自己的理由,只有夏弘義是一個情感極度淡薄之人,也的確有這類人,天生情感缺失,七情六欲極其寡淡?!?
“但,他面對月無垢之死,那一瞬爆發(fā)的悲戚,卻與之完全矛盾。”
“一個如此重情,情感又如此熾烈之人,為什么面對女兒之死,卻這般冷靜理智,幾乎沒有產(chǎn)生悲傷?!?
池嫵仸纖長的手指點于眉心,她今日是為了解心中之惑而來,但與夏弘義短暫接觸,她反而更添不解與疑惑。
云澈道:“她性子從小便極度冷淡排外,很少踏出閨中,和她父親應(yīng)該也極少交流,或許因此而沒什么太深的父女之情?!?
“這個理由,你能說服自己嗎?”池嫵仸傾了傾媚眸。
云澈挑了挑眉梢,一臉毫無所謂的樣子。
“另有一件事,更加的奇怪?!?
池嫵仸眉頭凝起,一雙洞穿諸世,媚傾萬靈的媚眸瞇成兩道深邃迷離的狹長魔淵:“昨夜,我與楚月嬋暢聊了一番夏傾月,基本盡數(shù)知道了她在這個星球的過往?!?
“所以呢?”云澈面孔轉(zhuǎn)過,他感知到了池嫵仸情緒上的異樣。
“你可還記得,夏傾月當年為何那般執(zhí)著于玄道?”池嫵仸問道。
“記得,”云澈回道:“簡單而,就是她希望能找到母親,一家團聚?!?
這是當年楚月嬋所告知于他。后來夏傾月也親口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她想要站的足夠高……或許就可以碰觸到母親的身影……或許就可以一家團聚……
“沒錯,楚月嬋也是如此說?!?
池嫵仸娓娓而語:“就這點而,她極重親情,至少,她連在記憶中都已模糊的母親,也不惜一切的去追尋?!?
云澈:“……”
“她亦重與你之情,楚月嬋說,她曾為了救你,險些葬身天劍山莊的秘境之中……也是在天劍山莊,她聞你死訊之時,曾斬斷青絲?!?
池嫵仸輕輕念道:“若世間無他,斷發(fā)隨葬,斷情冰心……這是當年,她念給楚月璃和楚月嬋的話。”
云澈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呼吸亦在微亂。
明明對她只剩下了恨……為什么,內(nèi)心還會這般灼痛。
“而我通過沐玄音的眼睛所看到的夏傾月,正是這樣一個人。”
“而一個如此重情,尤其極重親情之人……”聲音微頓,池嫵仸的雙眉也這時繃至最緊:“為何在與你完婚,前往冰云仙宮后,便再也未回去看望一眼她的父親?”
————
:這個伏筆,初次現(xiàn)于第239章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