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包含的情緒,是一抹暗淡的感激。
“感激”這種情緒,他在為帝期間,從未有過……因?yàn)槟遣皇且粋€(gè)帝王該有的東西。
卻在生命最后一刻,給了這個(gè)他曾經(jīng)最為忌憚,又最終將他逼死的人。
砰。
他倒在血泊中,再無動靜。
最后的意識,化作一縷魂音,傳至了千葉影兒的心海之中。
“影兒,魔后手下有魔女和劫魂界,而你……若孤身一人……又怎能爭得過她……”
“……”千葉影兒眸光劇動。
千葉梵天的氣息、魂息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的消散。
或許,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從無人想到,東神域的第一神帝,竟是以這種方式終結(jié)了他的生命……他的時(shí)代。
沒有人靠近他的尸體,九梵王和眾長老,他們已再次俯下身來,向千葉影兒重重叩首,表達(dá)著他們的臣服和忠誠。
千葉影兒五指緩緩收攏,忽然甩開云澈,盯著他的黑眸,冷冷質(zhì)問:“為什么阻止我殺他!你……你竟然……”
面對她的怒目,云澈的神情卻是一片平靜,緩緩說道:“你的生命,不該只為了復(fù)仇而活,他不配?!?
直視著她的眼眸,他聲音輕下,道:“我不希望你的余生永遠(yuǎn)背負(fù)著‘弒父’的枷鎖,那并不好受?!?
千葉影兒:“……”
云澈無疑恨極了星絕空,當(dāng)年,縱是將他碎尸萬段,都難解心中之恨。
但,當(dāng)他真正面對毫無反抗之力的星絕空時(shí),卻是根本無法下手殺他。這些年,也是一直將他冰封于太古玄舟之中,讓他每一息都處在痛苦的冰獄之中,卻唯獨(dú)不會讓他死亡。
因?yàn)樾墙^空在血脈上,畢竟是茉莉和彩脂的生父。他不想成為茉莉和彩脂的弒父之人。
千葉影兒定在那里,眸光混亂,許久沒有回神。
“不過,未能讓你手刃千葉梵天,的確是我違諾。作為補(bǔ)償……”云澈掃了一眼沐浴在毒息中的眾梵王和梵帝長老:“他們的生死,你來決定?!?
若是一刻鐘前,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將這些人全部葬滅……畢竟,他們是千葉梵天的走狗,當(dāng)年曾為千葉梵天追殺過她,追殺過云澈。
但,在云澈的這句話下,她卻久久未有決定。
“主上,”第三梵王看著她,輕聲道:“你為新帝,梵帝上下,定無所不忠,無所不從。兩位老祖也定萬分欣然?!?
千葉影兒沒有動容,但心海之中,卻不斷的響蕩著來自千葉梵天的聲音:
“你的身體里,流著梵帝的血脈,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都不會變?!?
“他們現(xiàn)在不是我的走狗,而是只屬于你的忠犬!”
“魔后有魔女和劫魂界,你若孤身一人,又怎能爭得過她……”
……
“解……毒?!?
她終于開口,唇間溢出的,卻是之前絕無可能允許自己說出的兩個(gè)字。
而這再簡單不過的兩個(gè)字,讓梵王、梵帝長老們?nèi)缏勏梢?,尤其九梵王,幾乎同時(shí)涌淚……卻又不完全是因?yàn)橹孬@生機(jī)。
“好?!?
云澈看了她一眼,倒很是干脆的答應(yīng)。
他走到眾梵王身前,左手伸出,掌心耀起這世間最極致的凈化之芒。
“禾菱,”云澈輕念:“你放心好了,當(dāng)年害你父母的人縱然沒死,也不會在他們之中。而借由他們,定能馬上找出那群該死之人。”
禾菱乖巧應(yīng)聲,天毒珠的凈化之芒釋放,覆于九梵王和六十三梵帝長老之身,快速凈化著他們身上的天傷斷念。
天傷斷念對世人而是無解的噩夢。但它是由天毒珠衍生的毒,自然也最易被天毒珠凈化,很快,他們瞳眸中的幽綠光芒隨著毒息的消失而逐漸散去。
不多時(shí),隨著凈化光芒的收回,天毒盡釋。
天傷斷念消失,也帶走了他們太多的元?dú)?,那無比強(qiáng)烈的虛弱感,讓他們幾乎連站立都有些艱難,要完全恢復(fù),必定需要相當(dāng)之久的時(shí)間。
只是,這對本深陷地獄的他們而,已如夢境天堂。
第三梵王為首,他們齊齊端正身體,恭敬下拜:“謝主上,謝魔主恩賜。”
“去把投影大陣開了。”池嫵仸輕聲下令,她看著千葉影兒的側(cè)顏,唇角依舊是一抹嬌媚萬千的微笑,只是美眸微微有些復(fù)雜。
她很樂意看到這個(gè)結(jié)果。
以千葉影兒對千葉梵天的無盡恨意,恨屋及烏之下……千葉梵天能在死前博得這個(gè)結(jié)果,讓人不得不為之感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