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回答李天瀾的問題。
大局是什么,這一直都是一個簡單而又復(fù)雜的問題。
簡單的一目了然,復(fù)雜到隨時變幻。
中洲的大局是穩(wěn)定,是團結(jié),是任何東西。
這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大局為重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注定會傷害到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勢力的利益。
所以在被犧牲或者被迫犧牲顧全大局的人心里,所謂的大局,就是妥協(xié)。
李天瀾不想妥協(xié)。
所以是誰的大局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會妥協(xié)。
“放肆混賬小畜生”
唐萬森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含糊暴怒的聲音不停的想著,他死死的盯著李天瀾,眼神怨毒,咬牙切齒道:“當(dāng)初早知如此,就應(yīng)該將你們李氏的叛國賊全部抓起來處決”
李天瀾看著他,眼神依舊溫和:“您的話太多了。”
唐萬森瞪著一雙眼睛,看上去恨不得活活咬死李天瀾。
全場沒人說話。
李天瀾或許不知道唐萬森為何如此過激,但在場的人在看到唐萬森在這次會議的受邀名單的時候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唐家是幽州的豪門,雖然不算頂尖,但卻從來不會被人小看。
真的追究根源的話,幽州的唐家,可以算是北海唐氏最強的分支之一,而北海唐氏,不要說在中洲,就是放眼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豪門。
唐氏如今的千金唐詩,便是北海王氏繼承人王圣宵的未婚妻,年紀(jì)輕輕,如今已經(jīng)開始掌握北海王氏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
唐萬森原本是個極有野心的人,而這些年來,因為他的野心,幽州唐家與北海唐氏的關(guān)系也極為微妙,他曾經(jīng)歷任北海軍團副軍團長,中洲軍部副秘書長,副部長,多年前他離任之前,本是想與齊北蒼爭一下常務(wù)部長的位置,以他當(dāng)時的年紀(jì)和資歷,并非沒有希望。
只不過到頭來他還是沒有壓制住齊北蒼,競爭失敗后不得不離開軍部。
他離開軍部的原因很復(fù)雜,往大了說,當(dāng)時李氏叛國案的余波未了,東南集團正忙著整頓內(nèi)部,無暇擴張,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北海的唐氏沒有給予他足夠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幽州唐家與北海唐氏的關(guān)系自那一刻起幾乎就進入了冰封狀態(tài)。
他對唐氏無疑是有怨念的,甚至對于帝兵山,也有怨念。
巨大的怨念讓他不動聲『色』的改變了選擇,開始朝著王青雷靠近,并且順利得到了王青雷的承諾。
唐家的下一代普遍中庸,但唐萬森對家族依舊充滿希望,他將家族的未來全部放在了他視若親子的女婿身上,而他的女婿也極為爭氣,不到中年,就已經(jīng)進入了北海軍團的高層,成為了王青雷的心腹,唐萬森可謂志得意滿。
然后。
然后他的女婿就死了。
死在了去東歐鍍金的過程里,死在了李天瀾手里。
雪舞軍團的前任次帥陳青鸞,就是唐萬森的女婿。
對于唐家來說,此仇簡直就是不共戴天。
混『亂』的咒罵聲中,唐萬森死死的盯著李天瀾,含糊道:“小畜生,等你死在帝兵山,整個李氏都會為你陪葬?!?
那一瞬間,李天瀾眼神微微瞇了瞇。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一種若有若無的危險卻直接擴散到了整個會議室。
他的眼神靜靜的,但卻凜冽如刀,鋒芒四『射』。
目光從唐萬森身上轉(zhuǎn)回來,他看著全場,又重復(fù)了一遍他問了好幾次的問題:“誰告訴我,什么是大局?”
還是沒人說話。
這一刻的李天瀾平平靜靜。
但在所有人的感覺中,他就像是一個瘋子。
他確實是瘋了,如果沒瘋,怎么會上帝兵山?
“你這個小”
“好了?!?
李華成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唐萬森的咒罵。
他皺著眉,眼神從東南集團的幾位議員和巨頭身上掃視了一下,緩緩道:“唐老,注意您的措辭,天瀾同志是中洲的元帥,他做什么,都應(yīng)該有合理的解釋,我希望大家都克制一下。”
唐萬森的嘴角動了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王青雷。
王青雷臉『色』還有些蒼白,他低頭喝著茶水,不動聲『色』。
唐萬森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好了,天瀾,說說你上帝兵山的事情?!?
李華成看著李天瀾,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
李天瀾眼神中劃過一抹暖意,無論他加入豪門集團后跟學(xué)院派的關(guān)系是多么微妙,最起碼這個時候,李華成看似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實際上是在給他找臺階下。
只是他不需要這些東西。
從進入會議室的那一秒鐘開始,李天瀾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
這個舞臺他站上來,除非他死,否則就不會下去。
“原因我已經(jīng)說過了?!?
他輕聲道:“王天縱要給本帥一個交代,關(guān)于惡魔軍團,關(guān)于雪舞軍團的損失,關(guān)于他跟羅斯柴爾德的合作?!?
“李帥,你所說的這些都是捕風(fēng)捉影,沒有證據(jù),不算理由?!?
葉東升聲音冷淡。
李天瀾笑了笑,看著葉東升,面無表情道:“不算理由?那又怎么樣?”
葉東升愣了一下,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就算這不算理由,那又怎么樣呢?
他早已說過了,理由不夠就不夠,但他不想在找了。
他只是想上帝兵山,無所謂什么理由,隨便扔一個出來,大家無論是否接受,但他就是要上帝兵山。
“李帥,沒有人可以否認(rèn),也沒有資格否認(rèn),中洲的穩(wěn)定大于一切?!?
齊北蒼慢條斯理的抬起頭,看著李天瀾,眼神凌厲:“你目前的態(tài)度,沒有人認(rèn)為你是去上帝兵山喝茶的?!?
李天看看著他,瞇著眼嗯了一聲。
“嗯是什么意思?”
帶著和緩笑意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了起來。
嗯有很多意思。
這個字本來就很有意思,隨著音調(diào)的起伏,能表達出不同的情緒。
但有人當(dāng)面問出來,這還是部長含笑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李天瀾嘴角扯了扯。
曾經(jīng)的東南集團很大,曾經(jīng)的李氏也很大,曾經(jīng)的李鴻河眼光很高。
在當(dāng)時東南集團屬于李氏的陣營中,李鴻河在政界最看好的其實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吳正敏。
而另一個,就是紀(jì)文章。
李氏墜落塵埃二十多年的時間里,一直被認(rèn)為是李氏心腹的紀(jì)文章始終平步青云,最終成為巨頭。
李天瀾點點頭,又嗯了一聲。
這天沒法聊了。
紀(jì)文章愕然了一瞬,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氣盛啊,天瀾,我不建議你去帝兵山,因為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都會破壞中洲的大局?!?
“此舉不妥?!?
向來跟紀(jì)文章共同進退的副總統(tǒng)萬青云語氣簡短。
“子虛烏有的事情,何必求證什么?”
王青雷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
“我不同意李帥上帝兵山?!?
葉東升直接表明了態(tài)度。
“年輕人,還是穩(wěn)一穩(wěn)比較好?!?
陳方青看著李華成笑著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李天瀾的臉『色』依舊平靜,但眼神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耐:“我今天來是參加會議的,不是來征求各位的意見的,你們可以發(fā)表你們的觀點,也可以考慮我是不是有繼續(xù)擔(dān)任元帥的資格,這沒有關(guān)系?!?
李天瀾雙手撐住桌面,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去帝兵山,跟你們沒關(guān)系,跟我是不是元帥也沒有關(guān)系,我是東皇宮的宮主,我用的也是這個身份,去跟王天縱要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