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無聲攥緊了手,對眼前這人的靠近,心中警惕
皇后在旁臉色劇變,想將云喬護(hù)在身后,厲聲呵斥道:“明寧!”
明寧就是個(gè)瘋子,比她娘還要瘋上十倍百倍,誰知道她會(huì)對云喬做出什么事來。
皇后自然想阻攔。
這高聲的呵斥,一是攔她,二是想要借著這聲音,喊了宮人過來。
可聲量這般高的一聲喊,殿門外,卻連半點(diǎn)動(dòng)靜也無。
皇后面色微變,蹙眉看向殿門處。
明寧臉上笑意更重,得意道:
“娘娘,您就是再怎么喊,今日,也是喊不來人的,金鑾殿上的那位,已然將中宮人手悉數(shù)控制。娘娘您為枕邊人籌謀多年,助他登上帝位,為-->>他操持政務(wù),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成為他手上拿來和你兒子爭斗的棋子。圣上,要用你這個(gè)養(yǎng)育了殿下的母親,和那為殿下誕育子嗣的云喬,來做橫在太子脖頸上的刀刃。您說,那位太子爺,是會(huì)為你們妥協(xié),還是會(huì)由著你們死在政敵手上?!?
這答案,起碼此刻的明寧,并不知道。
皇后看著眼前的明寧,似是并不為枕邊人的算計(jì)背叛傷心。
只道:“金鑾殿下枯骨無數(shù),他長在我手上,是我一手教養(yǎng),自然會(huì)明白該怎么做?!?
明寧挑了挑眉,不再接皇后的茬,而是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云喬。
她其實(shí),好些年,沒有仔細(xì)看過這個(gè)人了。
約莫,已有十?dāng)?shù)年。
一晃十?dāng)?shù)年,吃了塊兒下了藥的飴糖昏睡在她懷里的小女娘,長大了。
兩度嫁人,兩度生育。
郁癥,悲泣,發(fā)瘋,絕望,無盡的眼淚,孱弱的身體。
而這一切,都敗她所賜。
云喬這半生的凄苦,大半,因她而起。
若不是明寧,云喬本該還是那個(gè)十二三歲天真無憂的小姑娘。
她的眼淚不會(huì)是為痛苦為悲傷為絕望,而只會(huì)是,像當(dāng)年那樣,是她拿來要挾珍愛她的人的法寶。
這一切,明寧,清楚無比。
可她垂首看著眼前的云喬,看著一別十?dāng)?shù)載的云喬,看著她被她一手操縱的命運(yùn),折磨羞辱備受痛楚。
卻,毫無半分愧疚悔意。
反倒,在瞧著眼前這個(gè)被皇后護(hù)著的云喬時(shí),依舊滿心憤懣不甘。
她微微閉了下眼眸,再抬眼時(shí),強(qiáng)壓下了眼底的情緒。
緩聲如常道:“我上回見你,你才十二三歲,方才,皇后娘娘喚我,你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罷?”
云喬沒有同她搭話,垂首避開她視線。
明寧看著她,聲音似笑似嘲,帶著幾分悵惘,回憶道:
“你也許不記得我,可我卻記得你,記得無比的清楚。
那年,你在馬場里學(xué)騎馬,蕭璟牽著馬陪著你,溫柔極了,和我聽說的那個(gè)有些冷的小郎君十分不同。
當(dāng)時(shí)我拖著被我娘打斷的腿,在她的要求下去尋我爹,可我爹說他忙得很,回不了家,甚至,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于是我只能拖著斷了腿再走回去。
回去時(shí),恰巧撞見你摔下馬,蕭璟抱住了你,你砸在他背上,壓根不曾摔傷,可你嚇壞了,一個(gè)勁地哭,蕭璟局促地哄你,連他后背被石塊砸得滲出血來都不顧。
沒過多久,杜成若也來了,她和蕭璟圍著你哄,我在旁看了許久。
回去的晚了,更惹了我娘大怒,她罵我沒用,怨恨她拼死拼活生下我,我卻不能討得我爹爹喜歡。
偏偏在打罵完我后,又無比憐愛地?fù)嶂业哪槅疚业拿?,她喃喃地說,是不是我爹幼年時(shí),便是我那般模樣。
又冷著臉道,若非我長得像我爹,讓她瞧著我便能念著我爹幾分,早把我這沒用的女兒扔出去自生自滅了。
我那天坐在銅鏡前,我看著自己的臉,我想,我真恨我生得這樣像她心心念念的丈夫,我寧愿她把我扔出去讓我自生自滅,也好過這樣折磨我。
也是那天,我看著銅鏡里的我,突然想起了馬場內(nèi)的你。
那時(shí),你和我,生得真像啊。
我忍不住地想,如果那個(gè)摔下馬就能被人這樣哄著的人,是我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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