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辛辛苦苦將他救活過來,不多問幾句話,只是為了殺他幾千刀?
沐春走來,遞上一份賬冊:“先生,從周涼的房中找到一本總賬簿,里面還有一箱子賬簿,記載了多年來錢糧往來?!?
顧正臣接過賬冊,走向行都指揮使宅。
周涼是師爺,公署里沒他的房間,但行都指揮使宅院大,分出了一部分給了周涼住。
沐春道:“周涼妻子合計六人,其家眷從昨日便離開了,至于具體去向,還在追查?!?
顧正臣走入房中。
珠簾串珠,五彩斑斕,僅僅這手筆,就很不簡單。
桌子、椅子,皆是紫檀木。
這可是在西北之地,想要弄到這種家具,不知耗費多少人力財力。
桌案上,硯臺用的是極品洮硯,筆架之上的毛筆——
顧正臣拿起一支筆端詳:“竟是最上乘的湖筆?!?
浙江湖州善璉鎮(zhèn)的毛筆,可以說是古代最有名氣的毛筆,就連皇宮里都在使用,尋常湖筆價格已是不便宜,最上乘的湖筆,一支就要百兩之巨。
而這里,竟有十二支!
房內擺著十幾口箱子,全都打開著,不是金銀銅錢,便是寶鈔珠寶,價值驚人。
朱棣心中帶著火氣:“先生,這行都司公署亂象,多少軍民受害,竟是一個師爺在暗中操縱,狐假虎威,這般真相,還真令弟子心驚膽戰(zhàn)!”
顧正臣坐了下來,翻開賬冊:“這就是所謂的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試想,等你們開國之后,你坐鎮(zhèn)中央,只信一人,聽到的,看到的,全都是他想讓你聽到,想讓你看到的,而你信以為真,毫不懷疑?!?
“這就是結果——”
“如今讓你們親眼看到,一人之,閉塞耳目的可怕,未嘗不是一件壞事。我還是那句話,無論你們身在何處,站在多高的位置上,除了仰頭星空之外,還需要低頭看看蒼生百姓?!?
朱棣肅然:“弟子受教!”
顧正臣側身,對沐春問道:“衣物的柜子、箱子找到了嗎?”
沐春回道:“找到了,多是絲綢羅緞,還有不少貂裘之物。”
顧正臣思索了下,看向窗外的夜色,道:“留下幾個人,其他人去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忙?!?
沐春問道:“師娘那里?”
“讓她們先留客棧吧?!?
顧正臣低頭翻閱賬冊。
火把撤走,黑暗再次襲來,占領庭院。
夜里開始降溫。
林白帆從箱子里找來一件裘衣,給顧正臣披上。
顧正臣看至三更時,才將賬冊合了起來,指了指一堆賬冊,對沐春、林白帆等人道:“這里面的賬冊倒是清晰,一筆一筆,精準無誤。我看過筆跡,賬冊確實是周涼所作。”
沐春上前,摸了摸冷了的茶碗:“先生,周涼貪污好色,縱情享受,弟子能理解,可他那秀兵營,弟子想不明白。倘若當真如他所,用于除掉不聽從之人,有七人足夠了,又何必搜刮了二百余人,似乎是想,源源不斷地培養(yǎng)?!?
顧正臣站起身,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裘衣:“他是想將這些女子培養(yǎng)出來,送給一些將校,以達到綁定為一體的目的吧。白院里到底走出去多少女子,這件事需要查清楚,最好是找到名冊。這里有錢糧名冊,同黨名冊,偏偏沒有——白院名冊。”
沐春見顧正臣又拉了下裘衣,道:“先生,這裘衣似乎小了,換一件吧。至于白院名冊,應該不難找,丘福正帶人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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