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帶你螢火是一只燃了火的箭,以極快的速度和極大的力度穿透了蠱王,將它釘在窗臺上又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極其的刺鼻的惡臭味擴散在院子里。
碧槐膝蓋一軟,跌坐在地上連眼淚都忘了流,敏哥兒驚的低聲的哭了起來。
“不要!”三夫人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顧不得身上的傷推開眾人就要朝窗臺上而去,她的蠱王是燒不死的,可是這會兒火勢和惡臭已經(jīng)告訴了它,她想的錯了,在跳動的火焰中,蠱王已經(jīng)周身布滿了火焰。
她想動,佟全之自是不會讓她再靠近析秋,一個轉(zhuǎn)身攔住了三夫人,看向自己的師兄弟,眾人蜂蛹而上團團圍住三夫人。
三夫人目眥欲裂,怒喝一聲:“滾!”
沒有人會去聽她的,析秋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率先朝院子門看去。
黑暗中,之間一身絳紅朝服的蕭四郎大步從穿堂走了出來,他目光冷凝面上沒有半絲的溫度,龍行虎步幾步進了院子里,視線首先落在析秋身上,兩人目光中院中交匯,析秋提著的心就松了下來,紅了眼眸:“四爺!”
仿佛救星了來了,院中的所有人都有了底氣。
蕭四郎看了析秋一眼,目光又落在她殷紅的受了傷的手臂上,眼眸一瞇一絲殺意突現(xiàn),他轉(zhuǎn)了視線朝三夫人看去,聲音冷澈的仿佛萬年的寒冰:“抓起來!”
一聲令下,不但佟全之幾人,就是隨蕭四郎進院子的侍衛(wèi)們也是簇?fù)砹诉^去,即便三夫人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再突圍而去,何況她已受了傷,沒有兩下就被人反拿住了手臂綁在了身后,三夫人陰狠的瞪著蕭四郎:“你若敢對我怎么樣,我阿爸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隨便!”蕭四郎看也不看她,隨意答了便大步跨上了臺階走到析秋身邊,低眉看著她問道:“受傷了?”
析秋又驚又駭?shù)囊灰?,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了下來,眼淚也落了下來,搖了搖頭:“我沒事!”說著朝蕭四郎看去:“四爺沒事吧?”
“我沒事?!笔捤睦煞鲎。骸皼]事了,我扶你進去歇著!”說著攬著析秋就朝房里走去,析秋回頭看了眼三夫人,目露擔(dān)憂道:“三嫂她?”
蕭四郎推開門,兩人跨進門里回道:“他們知道怎么做?!?
怎么做?自是送去衙門了,不過苗疆戰(zhàn)事依舊未停,三夫人自還有她的作用。
析秋沒有再問由蕭四郎扶著進了門,院子有人滅了窗臺上的火,春柳捂住鼻子朝那蠱王看了一眼,卻只見燒焦的仿佛竹篾一樣的東西,地上有幾條蛆蟲一樣的東西搖頭擺手的鼓動著,有侍衛(wèi)拿了牛油來淋在上頭,扔了火把上去
氣味比方才還要臭上百倍。
春柳捂住嘴唇連連退了幾步,伏在一邊吐了起來,又想到敏哥兒連忙背著她朝院子外走去。
三夫人被人制住又堵了嘴,半拖著出了院子的門。
佟全之幾人站在院子,抹了汗依舊有些心有余悸,再厲害的對手他們從未有過膽怯,但這種東西實在太過詭異,現(xiàn)在回想依舊是后怕連連。
析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候才覺得腿膝酸軟,蕭四郎讓碧槐打了熱水,親自給她擦洗傷口,析秋忍著痛看蕭四郎問道:“妾身讓岑媽媽去侯府打聽過,侯府大門緊閉,娘和大嫂還有二哥,都沒事吧?”
蕭四郎沒有立刻說話,聚精會神的做完手上的動作,又拿了傷藥來給她上藥:“有點疼”等析秋點了頭他小心翼翼倒了藥上去,析秋的眉頭疼的打了結(jié)。
“好了,好了?!狈路鸷搴⒆右粯?,蕭四郎擁著她在懷中輕拍了拍,才拿了布給她傷口包扎起來,動作和以前一樣純熟,析秋不由想到那一次被蕭延箏咬傷了手指,也是他給她包扎的
做好這一切,他凈手坐在析秋的對面,才緩緩的道:“娘和大哥沒有找到,大嫂無事?!?
析秋聽著驚住,問道:“怎么會下落不明?三哥能將他們藏在何處?”蕭四郎將析秋的腿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給她捏著酸軟的膝蓋,慢慢的答道:“我去時他們就已不在府中,今晚事情太急太多,只有等天亮了再去找他們?!?
“那宮中呢?”析秋飛快的將三夫人假傳口諭的說了一遍:“宮中又是火光沖天,是不是榮郡王帶人逼宮,圣上可安然無恙?”
蕭四郎手下不停,答道:“嗯,圣上被太后娘娘傷了,不過并無大礙,榮郡王逃了?!?
析秋聽著,眉頭就緊緊擰了起來:“榮郡王逃了?”蕭四郎點了點頭,就將今晚發(fā)生的事,慢慢和析秋解釋了一遍。
她才知道,蕭四郎在這之前做了多少安排,自榮郡王失蹤后,他就讓陳老將軍帶著西山大營三千軍士城外隱匿隨后待命,又讓施勝杰周密布置了禁衛(wèi)軍在皇城各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甕,守株待兔等著榮郡王。
就在昨日,城外本來停留的許多災(zāi)民消失,城門口又涌進了許多陌生的人,他和圣上以及沈季便預(yù)料到榮郡王必定會在這兩日有所動作,所以昨日他和沈季故意出宮回家
果然,當(dāng)天色一黑皇城的宮門落鎖后,榮郡王便再次出現(xiàn)在太后娘娘的宮中,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近兩千的閔家軍,只怕他們早有預(yù)謀,太后娘娘的宮殿中必有直通城外的密道。
那些人從太后娘娘的宮中四散出去,迅速的控制住太和殿以及鳳梧宮,“抓住”了圣上和皇后娘娘,榮郡王大步進門出現(xiàn)在圣上面前,圣上故作驚訝,自是一番討伐口舌之辯。
與此同時,三爺和三夫人假傳口諭,召見相關(guān)幾府的夫人進宮,又在必經(jīng)之路上埋伏了人馬,想要將所有的夫人在半道上劫持住,用作威脅只用,只是可惜的是他們等到的就只有韓夫人,其它的夫人不是關(guān)門落戶就是避而不出。
眾人捉拿韓夫人,卻沒有料到韓夫人乃是武將世家出生,身世雖不高但一身武藝不輸男兒,在一番打斗中殺了前去堵截她的匪人,直到三夫人帶人趕到,韓夫人和三夫人又是明搶真刀的打了平手,三夫人惱怒之下放出了蠱蟲。
韓夫人則是
皇城內(nèi),施勝杰帶人自外圍困住,而京城等待命令欲殺個措手不及攻城的“災(zāi)民”以及自山東流竄來的“流匪”,則是被陳老將軍以迅雷之勢悉數(shù)絞殺,便連夜下令至登州擒拿山東布政司徐威。
皇城內(nèi),當(dāng)蕭四郎和沈季出現(xiàn)時,榮郡王已知事情不妙,再回頭時殿外已經(jīng)殺聲一片,漫天的血腥味充斥著皇城的每一處。
他心下大驚連連帶著身邊的侍衛(wèi)后退,圣上自是不會再讓他逃脫,下令捕殺,就在這時太后娘娘手持長劍架在脖子之上進了門,冷笑著看著圣上道:“你若想繼續(xù)做你的圣君,這弒母的罪名,只怕你背不起!”
這是在威脅圣上,她雖非他親生母親卻是嫡母,在大周女子若是殺了庶母可能不過是一頓板子或是斥責(zé),可若是殺了嫡母,那就不僅僅是牢獄之災(zāi),就是要拿命去抵了的事兒了,圣上自是不用償命,但這名聲卻是背不起,即便是因為榮郡王叛亂,可有沒有證據(jù)證明太后娘娘參與其中呢?便是有,過了這一世后世的人不明白當(dāng)時境況,對于一位逼死嫡母的圣主,也定會存有非議。
不管會不會受到貶駁,但這圣君之名只怕輪不上他了。
別人或許不在意,但圣上卻很在意。
太后娘娘算準(zhǔn)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出此之。
果然,圣上揮手令眾人停下,太后娘娘嘴角冷笑,護榮郡王在身后一步步從太和殿腿了出去,蕭四郎和沈季站在門外,眼睜睜看著太后娘娘和榮郡王一點一點退了出去。
圣上由蕭四郎和沈季護著一路逼著他們推到慈安宮中,太后站在宮門口,等榮郡王幾人進了門,她一步一步朝圣上走了過去,又有早已經(jīng)死了的榮郡王妃和小公子出現(xiàn)在門口,蕭四郎并未驚訝,而沈季和圣上以及眾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榮郡王驚駭之余抱著孩子去護太后娘娘,祖母和孫媳一番淚別,場面一片混亂,候在一旁的侍衛(wèi)包括蕭四郎,沒有圣上的首肯也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看著兩人哭訴,太后娘娘又是討伐圣上種種惡行,便是連先帝的死也歸結(jié)給圣上,甚至惡而道:“當(dāng)初先帝已立遺詔,你就算龍袍加身也是名不正不順!”
這句話戳到圣上的痛處,他目光一冷手臂揮出,侍衛(wèi)們一哄而上要去擒拿住太后娘娘。
眾人只是逼近,也不敢真正的動手,畢竟對手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百姓。
太后娘娘連連后退,退至殿門之處,隨在她身邊的方嬤嬤就端了一盞油燈,太后娘娘接過油燈凄厲一笑:“圣君?我呸!我便是死也不會成全你的?!?
說完,就將手里的油燈擲了出去,火油落在早就淋了桐油的門窗和門口垂著的簾子上,頓時火勢便躥了起來
太后娘娘一邊由抱著孩子的榮郡王妃扶著,一邊由方嬤嬤扶著,四個人堵住了門口,熊熊大火騰騰燒了起來。
眾人大驚,蕭四郎負(fù)手而立于圣上身后,目光就落在太后娘娘的身后的殿內(nèi),就見一身穿灰色直綴,悶著面巾的男子,在濃煙滾滾中,飛快的走了過去,那只空蕩蕩飄在身后的衣袖,異常的顯目。
他微微瞇起眼睛,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圣上命令眾人救火,但火勢卻是燃燒的極快,太后娘娘唇角含著赴死的笑容,朝圣上投來諷刺的一眼,轉(zhuǎn)身便帶著榮郡王妃和方嬤嬤退去了殿內(nèi)。
待眾人撲滅了大火,殿內(nèi)只剩下太后娘娘和榮郡王妃以及小公子的尸體,榮郡王的尸體卻是遍尋不見!
圣上大怒,命人搜查卻在宮殿之后找到兩條密道,一條早已經(jīng)被圣上的人封死,一條卻是從未發(fā)現(xiàn)的。
至此,這一場鬧劇才堪堪收了場,但卻只是開始,榮郡王再次從眾人眼皮底下逃脫
析秋明白,蕭四郎什么也沒有多做,是因為三爺有句話說的沒有錯:“在眾人眼中,他依舊姓蕭!”
但是,江南衛(wèi)輝府,韓承已帶人趕至,應(yīng)天的兵馬也到了常州,原以為大將未至閔家還有希望,卻沒有料到原本應(yīng)去遼東的黃達(dá),卻是從天而降與陣前,黃達(dá)的能力大周所有人有目共睹,這么多年鎮(zhèn)守遼東與蒙古交兵不止百次,縱有不足但卻不能抹滅他帶兵的能力。
而苗疆在鎮(zhèn)遠(yuǎn)總兵出兵之前,蜀中的三萬兵馬已于半個月前包抄過去。
析秋暗暗咋舌,聽完蕭四郎的話不由道:“四爺是不是早就查到三爺在苗疆,所以對此早已有了部署?”
蕭四郎抿唇并未說話,過了許久才道:“苗疆這兩年內(nèi)部頻有戰(zhàn)事爆發(fā),如此結(jié)果并不難預(yù)見!”
析秋聽著點了點頭,蕭四郎看向她,問道:“今晚受驚了吧?”
“嗯?!蔽銮镏辈恢M,想了想道:“我沒想到三嫂會有這番動作!”說著頓了頓看向蕭四郎:“三哥沒有下落,恐怕還會卷土再來,四爺有何打算?”
“不用擔(dān)心他,只要丹藍(lán)在我們手中,他便走不遠(yuǎn)!”
析秋明白他的意思,蕭延誠身上有三夫人的下的蠱,不知道這樣的蠱離開是不是有限日,譬如三日譬如兩日過了這個期限就會和徐天青一樣備受煎熬,想到這里她又想到了徐天青:“三嫂身邊的婢女還在不在?表哥身上的蠱定是三嫂身邊的其中一位侍女下的?!?
蕭四郎毫不驚訝,他回道:“他們身邊所有人都已經(jīng)擒獲,明日仔細(xì)審了便知。”
析秋點了頭,她心里有許多問題,密密麻麻的卻是一時無從問題,想了想她只問道:“四爺還有事要去做吧?您去辦事吧,三嫂被制住,您不用擔(dān)心妾身?!?
“沒事!”蕭四郎淡淡的道:“等天亮后再去也無妨?!贝髣菀讯?,余下的事慢慢善后。
只是不知道太夫人和蕭延亦到底被蕭延誠藏去了哪里,有沒有危險
析秋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榮郡王暫時敗了,但這件事卻只是告一段落,后面還有那么多事要做,江南也好,衛(wèi)輝也好即便是苗疆或是山東,那些在這件事中受苦受難的百姓,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的結(jié)束。
蕭四郎攬住她,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語有愧疚的道:“都是我疏忽了!”析秋聽著就搖了搖頭道:“四爺已經(jīng)做了許多的防備,府里的侍衛(wèi),還有三弟他們?nèi)羰菦]有四爺事先的安排,如今的局面只怕比現(xiàn)在更加的難看?!闭f著一頓又道:“蠱蟲的事我們也所料不及,四爺不要多想?!?
蕭四郎沒有說話,眉頭依舊緊緊蹙著。
正在這時,岑媽媽在門口,緊迫的敲著門:“夫人,您去看看鑫爺吧,怎么叫也沒醒!”
析秋聽著心就漏跳了一拍,騰的站起來,她將鑫哥兒忘了,立刻拉著蕭四郎道:“鑫哥兒剛剛受了驚嚇,妾身去看看!”
蕭四郎也緊緊蹙了眉頭,隨著析秋出門拐去了鑫哥兒房里。
岑媽媽幾人圍在床邊上,鑫哥兒和上一次一樣小臉慘白,毫無反應(yīng),她走過去探了鑫哥兒的脈搏,脈搏很虛跳動的也無力,她轉(zhuǎn)頭去看蕭四郎:“四爺,這會兒街上能出去嗎?”
蕭四郎知道她要去請阮靜柳,便回頭吩咐門口候著的天誠道:“你親自去!”
天誠應(yīng)是而去,在天際擦著亮的時候,將阮靜柳請了進來,一眾人遣了出去,析秋留了下來給她做了助手,阮靜柳搭了脈眉頭便緊緊擰了起來,道:“脈搏虛弱?!?
和上次一樣!
析秋問道:“可有辦法?”阮靜柳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有!”說著頓了頓:“不過以后千萬不能再讓他受刺激和驚嚇,若再有同樣一次,便是我也回天無力了。”
析秋沒有說話,她知道鑫哥兒一生下來就有先天性不足,不是心肺功能不齊就是先天性心臟病,沒有確診但左右離不開這兩種病癥,她知道利害心也沉了下來。
阮靜柳不再廢話,轉(zhuǎn)頭打開藥箱,目光落在析秋的手臂上,擰了眉頭道:“你受傷了?”
“我沒事?!蔽銮锘氐溃骸安挥脫?dān)心我。”
阮靜柳沒有多,就仔細(xì)的去給鑫哥兒施針,析秋默默的退了出來,就見蕭四郎負(fù)手立在門口,院子里外丫頭婆子們正在清理院子,佟全之和師兄弟以及府里的侍衛(wèi),還在候著怕還有余留的蠱蟲傷人。
不過,一般情況下蠱王死后,蠱蟲便無法延活,析秋到不大擔(dān)心。
她立在蕭四郎身側(cè),自兩人寬寬的袖口中伸出手來,慢慢的握住蕭四郎的手。
蕭四郎回頭看他,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長久之后,析秋問道:“四爺,當(dāng)年在苗疆,發(fā)生過什么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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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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