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人也病了三日,圣上今兒還說起他!”說著頓了頓,析秋端了冰鎮(zhèn)的綠豆湯給他,問道:“如何說的?”
蕭四郎喝了一口綠豆湯,挑著眉頭道:“吏部有兩位官員名諱相同,又都是蜀中人,述職時就被人弄反了,其中一位告到圣上面前,就有人說是蔣大人親自批復的文書?!?
析秋挑了挑眉,述職的事自是要重重把關復核才是,即便是錯了也不可能是蔣士林的一人的錯。
定是有人落井下石,乘此東風彈劾他罷了。
蕭四郎以手臂枕頭靠在軟榻上,看向析秋道:“和離的文書今日已經(jīng)批了,想必明日你四姐就能拿到了。”
析秋嘆了口氣,希望她能挺過這關。
兩人說完,待敏哥兒回來,析秋便去太夫人那邊問安,太夫人看到析秋便問道:“親家四小姐還好吧?”
“岑媽媽今日去瞧過了,說是看著比前幾天精神一些,但卻不大與人說話”析秋回道。
“這孩子婚姻也是不順。”太夫人嘆了口氣:“你等見了她也勸勸她,若是家里待的悶,你就陪她去別院住些日子,帶著幾個孩子那邊也涼快,有孩子鬧一鬧,又是陌生的環(huán)境,或許心里能好受些?!?
析秋點頭應是,鑫哥兒從碧紗櫥里出來,跑到析秋身邊爬到她腿上坐著,昂著頭道:“四嬸嬸,四姨母病了嗎?”
“嗯,四姨母病了。”析秋笑著回道。
鑫哥兒就歪著頭想了想,又道:“那我把我的桂花酥糖給她吃好不好,祖母說吃一顆糖病就好了。”說著,就不等析秋回答跑了回去,又蹬蹬跑了出來:“四嬸嬸幫我給四姨母好不好?”
析秋笑了起來,摸著鑫哥兒的頭道:“鑫哥兒真乖,要是你四姨母知道一定很高興的?!闭f著真的讓春柳接了桂花酥糖:“我明天就讓人送去給四姨母?!?
鑫哥兒點頭不迭,笑瞇瞇的窩在析秋懷里。
太夫人看著也是呵呵笑了起來,又看向蕭四郎問道:“軍營的事結束了?”
蕭四郎點了點頭,回道:“已經(jīng)搬營回去了。”說著頓了頓又道:“銀臺近日奏折不斷,圣上還特褒獎了龐大人!”
太夫人聽著一喜,問道:“真有此事?”
“嗯,瞧圣上的意思恐有意提拔龐大人?!笔捤睦傻牡?。
太夫人越發(fā)的高興,笑著道:“我也不求他能入閣拜相,只求他能踏實做事,一步一步走的穩(wěn)穩(wěn)當當便可。”
這樣的要求算是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務實的要求了。
有了佟析硯的事,析秋越加希望蕭延箏能幸福。
越是臨近婚期,蕭延箏的話就越發(fā)的少,太夫人留了析秋說話:“你去看看延箏,她平日里與你走的近,開解開解,是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可沒有誰能一生待在娘家里的?!?
這也是婚前恐懼癥吧,析秋笑著點頭道:“我這就去看看她。”太夫人頓了頓,又拿了本用錦緞包起來的書交給析秋:“你是做嫂子的”
原來太夫人說的是這個,析秋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尷尬的接過太夫人手里用錦緞包著的書,飛快的塞進袖子里出了門。
太夫人和吳媽媽看著析秋有些狼狽的背影,遂雙雙笑了起來。
房里正如春柳所,平日里要用的東西,已經(jīng)收拾的七七八八,空空蕩蕩顯得有些冷清,蕭延箏坐在書桌后面看書,見析秋進來便迎了過來:“四嫂,您怎么來了?!?
“這兩日也不見你去我那邊走動,就想來瞧瞧你?!闭f著攜了蕭延箏的手,凝眉問道:“怎么瘦了,沒有好好吃東西?”
“沒有!”蕭延箏垂了眉眼,聲音低低的道:“就是吃不下,心里頭空落落的難受?!?
析秋和她并肩坐下,輕聲的道:“這些日子,府里發(fā)生的事情多,你心里難受也正常,可也不能因此壞了自己的身體,你是要做新娘的人了,若是嫁過去的時候不漂亮怎么辦,到時候龐大人可要怪我們沒將他的娘子養(yǎng)好了。”
蕭延亦嗔怪的瞪了眼析秋:“四嫂竟還拿我打趣。”說完卻是嘆了口氣,挽著析秋道:“您說,二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析秋也嘆了口氣,二夫人怎么想,她也很想知道,便拍了拍蕭延箏的手道:“別想了,都過去的事情了,眼下你的婚事才最重要,龐家的人情關系吳媽媽也抄給你了吧,我將你要打賞的荷包都讓你身邊的幾個丫頭收著了,還有第二日一早上認親時敬的禮也都放在一個箱籠里了,又貼了標簽,到時候你仔細點可別拿錯了?!?
可謂是事事都考慮到了。
蕭延箏紅了眼睛,抱著析秋道:“四嫂,您對我真好!”
析秋笑了起來,手就碰到了袖子里的那本書,臉又忍不住紅了起來,她幾次想開口又吞了下去
蕭延箏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納悶道:“您這是怎么了?我們之間你還有不好說的話?”
“咳咳”析秋端了茶喝了一口,沉吟了半晌回道:“也沒別的事。”說著還是將那書拿出來遞給蕭延箏:“娘讓我給你的,你自己看一看,哪里哪里不懂”又喝了口茶:“便來問問我?!?
蕭延箏一臉茫然,好奇的打開來去看,等看到書上印的圖畫,先是一愣又仔細翻了一頁,頓時哎呦一聲合上了書頁:“怎么是這種東西!”
臉也是紅了個透頂。
“四嫂,您怎么拿了這種東西給我看?!笔捬庸~捂住了臉:“快拿走!”
析秋看著她這樣,反而鎮(zhèn)定下來,笑著道:“你都快成親了,這些事總要知道的,現(xiàn)在害羞也比到時候鬧出笑話來的好啊?!?
蕭延箏聽出析秋語氣中有打趣的成分,就擰了析秋的胳膊嗔道:“好啊,四嫂現(xiàn)在是不用怕我了,我這個小姑子眼見著也要出嫁了,將來可是回來要求這你這嫂嫂給碗飯吃了是不是,你反手了要報復我是不是!”
析秋也是咯咯笑了起來,點頭不迭:“是,就等著你三朝回門,給你剩飯剩菜呢?!?
說著,兩個人就笑歪在了一起,蕭延箏心里的忐忑也減輕了不少。
到最后,析秋卻是一句解釋也沒好意思說出口,硬留了書讓蕭延箏自己去看。
回道房里洗漱過后,蕭四郎問她道:“娘留你說什么?”
析秋聽著一頓,含糊道:“說是讓我去看二妹妹,她這兩日瞧著不大好的樣子。”說著,翻了個身:“四爺早些歇著吧,明日龐家的人要來送婚書的?!?
蕭四郎看她,就微微挑了挑眉,滿臉的狐疑。
析秋卻是暗暗松了口氣,當初她出嫁時也是江氏來和她說的,江氏只是說了兩三句也是說不下去,今天卻是輪到她去和蕭延箏說。
心里想著,她又翻了個身,想到江氏的肚子,又想到佟析硯的將來
就覺得有熱氣噴在她的臉上,析秋忍不住睜開眼睛,就看到蕭四郎正挑著眼角用興味盎然的神情看著她。
“怎么了?”析秋問道。
蕭四郎支起頭,側著身子看著她,反問道:“你怎么了?”她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
析秋搖了搖頭,回道:“妾身沒事,正準備睡覺呢?!闭f著,證明似得閉上了眼睛,蕭四郎卻依舊是看著她,就見她雖閉著眼睛,睫毛顫顫的顯然沒有睡著,過了許久析秋果然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道:“我就是擔心四姐姐。”
蕭四郎愣了愣,遂抱著她嘆道:“沒事,改日我們再幫她尋一門親事便是?!?
說的很輕巧。
析秋卻是笑了起來,在蕭四郎抱著她的胳膊上輕咬了一口,嗔道:“四爺說的輕松,四姐姐再好可也是成過親的,好好的男子誰愿意娶成過親的女子!”
蕭四郎卻是不以為然,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事不過三,佟析硯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會不會真有蕭四郎所的第三次,那么這一次一定是美好的吧?!
第二日龐家的人送了婚書,析秋讓人備了酒席,請了雙方的媒人,鬧了一個下午她收拾妥當回到房里,累的靠在軟榻上便睡著了,蕭四郎從衙門回來,還聞到析秋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便緊緊擰了眉頭,回頭問春柳道:“夫人今日吃酒了?”
“是,龐家的大嫂子硬是要敬酒,夫人抵不過只得喝了一杯?!?
蕭四郎讓春柳打了熱水,親自給析秋擦了臉,又幫她脫了衣裳抱著她到床上,第二日析秋一早就醒來,送走蕭四郎和敏哥兒,又和婆子們將各處的事對了一遍,將要用的東西又理了一遍,才去太夫人那邊請安。
宮里頭又有太醫(yī)來請脈,二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有惡露之癥,太醫(yī)每隔三日就要來請一次脈。
到了蕭延箏出嫁這一日,析秋丑時未到便已經(jīng)梳洗好了,和蕭四郎一個去了外院,一個留在內院,析秋先去了蕭延箏房里,她正沐浴出來,臉頰紅撲撲的很羞澀的樣子,太夫人坐在一邊紅著眼睛強撐著笑意,大夫人避去了一邊未在。
全福人給蕭延箏開臉,和析秋當初一樣的程度和模式,上了妝了吃了蓮子銀耳湯,錦元伯家的兩位黃小姐隨著黃夫人已經(jīng)到了,兩位黃小姐陪著蕭延箏說話,析秋便出去迎客。
阮夫人帶著阮平蓉,錢夫人,周夫人帶著任大奶奶,任二奶奶以及佟析悉數(shù)到了,懷寧侯的馬夫人,武威侯的許夫人,誠意伯唐大奶奶扶著唐夫人析秋引著眾人去了太夫人房里,唐大奶奶就和唐夫人笑著道:“這位就是四夫人?!?
唐夫人長的和大夫人有些相似,也是冷冷清清的樣子,見到析秋她點了點頭,道:“果然蕙質蘭心,能力又好!”
唐大奶奶掩面而笑,看著析秋道:“我婆母可是從來不夸人的。”
析秋紅了臉,側身給唐夫人行了禮:“夫人謬贊了?!?
阮夫人聽著就過來拉著析秋的手,到一邊說話:“聽說你娘家的四姐姐和離了,她人我見過幾次,知書達理的,怎么就”析秋看了她一眼,見她真的是只是關心的樣子,不由回道:“夫妻不睦,有時候和離也未嘗不是好事?!?
阮夫人聽著就點了點頭,回道:“你也知道,當初我們家鐘書我們心里也愧疚,就希望四小姐能好好的,這樣我們心里也能好過些,可是沒想到”
析秋知道她講的是周公子,周公子是錦鄉(xiāng)侯的旁枝,雖不姓阮但卻是阮家的人,周公子的曾祖父曾是上一位錦鄉(xiāng)侯的堂兄,這位堂兄因為不能生育便過了一個嗣子,后來又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嗣子雖入的是阮籍,卻依舊用周姓知內情的人到也不奇怪,還算是錦鄉(xiāng)侯的旁枝。
“都是過去的事了?!蔽銮镄χ溃骸叭罘蛉瞬槐貟煊浽谛摹!?
阮夫人卻是嘆息的搖頭道:“當時我家姑奶奶說四小姐和鐘書的婚事時,我也是贊同的,滿以為兩個人是天賜良緣佳偶天成的,卻沒有想到”
析秋聽著她仿佛話里有話,便問道:“怎么了,可是周公子?”
“你不知道?”阮夫人拉著析秋的手道:“年后的時候,那位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析秋愣了愣,就聽阮夫人搖了搖頭道:“這也不算秘密,也不怕您笑話,年后的時候”說著,挨著析秋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析秋一臉驚怔:“真有這樣的事?”
阮夫人滿臉厭惡的點了點頭:“可不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周嫂子也當是人死了,對外也說人死了?!?
析秋陪著嘆了口氣,回道:“也只能這樣,唉!”兩人站在一邊又唏噓了一陣,外面的賓客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析秋忙著去招呼客人,阮夫人便道:“你快去忙吧,改日我們再好好說說話?!?
析秋應是,便又迎了出去,楊閣老的夫人,西山大營黃達黃將軍的夫人,宣同總兵秦穆的夫人,盧夫人,韓夫人前后腳到了,還有薊州總兵陳懷德的夫人
析秋一一迎過去,將人安排好,春柳來回事問道:“二小姐讓我問您,她晚上在新房里,見了人可要打賞?”
這樣的事自是偷偷抓了春柳問的,析秋知道蕭延箏是緊張的,便回道:“不用,等明日一早備好了銀錁子打賞了?!闭f著一頓又道:“讓她身邊的丫頭,晚上就把東西收拾出來。”
春柳應是,析秋轉頭去韓夫人說話,正在這時有人唱報道:“沈太夫人來了?!?
析秋一愣,沈家雖下了請柬,可她沒有想過會有人來,畢竟沈夫人如今懷著身子,宮里頭皇后娘娘又在坐月子,這會兒沈家可是最忙的時候,她們也頂多是隨了禮,或是外院里沈季走一趟罷了。
她心里想著,人已經(jīng)迎了過去,遠遠的朝沈太夫人行了禮:“太夫人。”
“四夫人客氣了?!鄙蛱蛉撕鸵郧耙粯?,氣度雍容慣居上位的樣子,她笑著打量了析秋一眼,點頭贊嘆道:“四夫人比之從前越發(fā)的出眾了!”
析秋紅了臉,沈太夫人又道:“都來了哪些人?”
析秋暗暗挑眉,回道:“唐夫人,阮夫人,錢夫人,婁老太君”將重要的幾人說了一遍,沈太夫人點了點頭道:“那領我進去吧,好久不見她們,今兒可是要好好說說話才是。”
她明白了沈太夫人親自來的意思,如今皇后娘娘誕了皇子,宮里頭又有一個貴妃和一個美人也先后報出有了身孕,沈太夫人這恐怕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題外話
果然有萬更后遺癥。噴血?。?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