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精銳營的表現(xiàn)得到了大營上下一致認可,楚錚開始著手準備出塞之事。其實也沒多少好準備的,所需之物自精銳營成立時起大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余下的只是些瑣事,楚錚列了張清單扔給許唯義后便不管了。
不過楚錚也并非無事可做,相反他忙得不亦樂乎。精銳營一戰(zhàn)成名,可得罪的人也不少。那晚孟德起也不等天明就將大營所有偏將以上將領(lǐng)全都叫到統(tǒng)領(lǐng)大帳,整整罵了近一個時辰。驃騎營、虎威營和軍需營自然是被罵得最狠的,三營中除軍需營主管何平被撤職,另兩營的主將也分別被處以降職,只是仍暫時執(zhí)掌該營。另一個慘遭降職的是統(tǒng)領(lǐng)親兵營的偏將錢良棟,孟德起雖未當面訓斥他,但第二天一早便將他打發(fā)到虎威營當副將去了。楚錚讓伍紹一準備了十余份厚禮,親自到各個營內(nèi)陪罪。那些將領(lǐng)雖對楚錚和精銳營讓自己出了個大丑有些耿耿于懷,但人家都已經(jīng)上門道不是了,沒有人愿意再得罪這位當朝太尉的五公子,至少面子上大家都一笑揭過。
這一切梁臨淵都看在眼里,對楚錚更是忌憚,不由想起恩師韋驊曾說過的一番話:“自古以來皇室與權(quán)臣總是相對而立,皇室權(quán)盛則權(quán)臣勢微,反之亦然。而皇室終究乃是正統(tǒng),歷代權(quán)臣大都不得善終。為師不懼那些仗勢亂朝綱之輩,畢竟公道在人心。當年董程兩家權(quán)勢熏天,猶勝當今三大世家,可仍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其中緣由便是如此。但楚名棠卻是其中另類,自任太尉以來,朝堂之上處事公允。道貌岸然,即使暗中作奸犯惡也從不留任何把柄,又迭出新政,百姓頗受其益,已贏得百官臣服民心所向。似這等人物縱觀青史能與之相提并論地只有王莽和曹操曹孟德而已,可正是這二人終結(jié)了東西兩漢,此人不除,大趙兩百年江山也將危矣?!?
梁臨淵不禁黯然。韋驊說番話時先皇和儲君猶在,自己深以為然,可如今卻已物是人非。而且當時楚錚尚未顯山露水,現(xiàn)在看來此子年紀雖輕,卻頗有其父之風,既有心機又不缺心段,還精通收買人心。稍加時日便又是一個楚名棠。而且恩師在世時,上有先皇,群臣中有郭懷、成奉之等人支持,卻仍對三大世家無可奈,可如今自己還有誰可依仗?新皇登基尚不過半月。何況這位皇上久居平原城,傳聞他能繼承大統(tǒng)亦是得了楚名棠大力支持,如何還能與之對抗?朝中重臣中唯有郭懷或許還對皇室忠心耿耿。可他與楚名棠昔日曾是生死之交,最近聽說他二人還要結(jié)成兒女親家!梁臨淵發(fā)現(xiàn),自己已站到了與世家抗衡的最前列,可自己能擔得這份重任么?
楚錚并不知道梁臨淵正陷于苦悶彷徨,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在他看來梁臨淵這類耿直文士若能為已用那是再好不過,若要與已為敵實在不夠份量,君子可欺之以方,就算號稱當世大儒并當了二十余年禮部尚書的韋驊,從楚天放、王烈再到自己父親和方令信。從未將他視為真正對手。
此時的楚錚正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自己的營帳走去,驃騎營的劉將軍是個豪爽之人,他對這次被降了半職并不在意,反而對楚錚地精銳營極感興趣。他久經(jīng)沙場,敏銳地感覺到自己麾下若有這樣一支小隊,無論是刺探軍情還是夜戰(zhàn)襲營都可派上大用場。楚錚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等自己出塞回來也為他訓練一千軍士。劉將軍大喜,為表謝意設(shè)宴款待主將不在乎,可驃騎營其他將領(lǐng)對楚錚滿腹怨氣的有不少,一聽劉將軍還是宴請楚錚,都不由暗想這明里不能報仇,以酒泄憤總可以吧。于是乎一場酒場車**戰(zhàn)上演了,只是楚錚的頑強大大乎驃騎營眾將的意外,眼見未把仇人放倒自己要先倒了,稍微清醒一些忙去搬救兵,一時間驃騎營的軍官無論職位高低排著隊敬了楚錚一遍,最后連端菜倒酒的親兵也端著碗上來了。人力終有窮盡時,楚錚內(nèi)力再強也總有受不了的時候,正想落荒而逃,卻見親兵來報驃騎營所有存酒都已耗盡,楚錚忙借機告辭。
回到帳中,武媚娘還未歇息,見楚錚回來了正想上前說話,卻被一股濃烈的酒味熏得連連后退,掩鼻說道:“你方從酒缸里撈出來么?”
楚錚長吐了口酒氣道:“差不多?!边@句倒是實話,他運功逼出來的酒用來泡兩三次澡都已是綽綽有余。
武媚娘見楚錚搖搖晃晃的,忙將他扶到床上躺下,撇了撇嘴道:“久聞楚家五公子酒量似海,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楚錚喃喃說道:“好漢架不住人多,餓虎敵不過群狼。本公子今日能全身而退,實屬不易。”
武媚娘笑得伏到他身上:“你倒與你那巧彤姐姐一般出口成章,只不過全是用來為自己開脫?!?
楚錚無力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好無禮地丫頭,膽敢對本公子這般說話??幢竟尤蘸笕绾问帐澳恪!背P雖每飲幾碗便運功將酒逼出,但總有些殘余留在體內(nèi),累積下來一壇酒是有的,方才又在外面吹了陣涼風,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他一輩子飲酒作假,此番終于遭到報應(yīng)。
武媚娘顯然對楚錚的威脅毫不在意,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我已吩咐采云和映雪為你準備了熱水,快去泡個澡吧。”
楚錚猛得將她手甩開,往床上一趴嘟囔著道:“不去,讓我先睡會吧?!?
武媚娘跺足道:“你身上都臭死了。若不洗今夜想熏死我么?”
楚錚勉強斜了她一眼:“又無人強迫你在這里,若嫌棄本公子盡可到偏帳去睡?!?
說起這事武媚娘頓時怒上心頭。自從楚錚回到大營后便整日忙得不可開交,組建精銳營后幾乎夜不歸帳,偶爾回來一次見自己睡在他帳中居然視若無睹。若不是知道柳輕如早非處子之身,武媚娘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個男人。見他居然還說出這等混帳無情話,武媚娘一氣之下將床單兩邊一撩。把楚錚裹得嚴嚴實實地,順便還打了個結(jié),往肩上一扛向外走去。
楚錚大驚:“你要做什么?”
兩個丫環(huán)采云和映雪聽到楚錚呼聲,忙跑了進來,見狀目瞪口呆。還是采云反應(yīng)得快一些,拉了拉映雪衣袖閃到了一邊。
武媚娘將楚錚扛到早已準備好的一大桶熱水前,側(cè)身一甩將楚錚扔了進去。楚錚酒意頓時醒了七八分,抹了把臉上地水珠怒道:“臭丫頭,想謀害親夫么?”
這邊他在信口雌黃,外面采云和映雪聽了卻連連點頭。兩人果然早有媒妁之約,難怪公子的幾個貼身侍衛(wèi)見了陸姑娘也恭恭敬敬。
武媚娘臉色難得一紅,正待反唇相譏,楚錚突然手臂暴長,一把抓住她右肩。武媚娘一驚忙反手切他腕脈,同時身子想往后退去??上д撔U力楚錚遠勝于她,只聽一聲長笑,武媚娘一個倒栽蔥跌進了木桶里。